年关前的忙碌节奏中,又一桩特殊的“外勤”任务落在了朱由校头上。
这一次出面邀请的,分量非同一般。
杨厂长和李副厂长亲自将朱由校请到办公室,态度比以往更加客气。
杨厂长斟酌着开口道:“何雨柱同志,这次是娄振华娄先生点名想请你到他府上帮个忙,操持一顿家宴。”
李副厂长在一旁补充,语气带着几分敬畏:“娄先生可是咱们轧钢厂以前的的大股东,现在厂里还有他的股份,是咱们的老东家。他老人家开口,这个忙一定得帮,而且务必做到最好!”
娄振华?
朱由校搜索了一下“何雨柱”的记忆碎片,似乎有些印象,是院里许大茂的岳父,一个据说很有背景的资本家。
他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既然是厂里的安排,我听从指示。”
于是,在一个傍晚,朱由校被厂里的小轿车接到了娄家位于城西的一处静谧雅致的小洋楼。
娄家虽经风波,但底蕴犹在,屋内的布置透着一种不显山露水的讲究。
娄振华先生亲自接待了他。
这位老先生衣着得体,谈吐儒雅,丝毫没有资本家的骄横之气,反而对朱由校十分尊重:“何师傅,久闻您手艺超群,这次冒昧请您来,实在是想借您的妙手,宴请一位非常重要的贵客。一切食材都已备齐,烦请您多多费心。”
朱由校淡然应下,便在娄家佣人的引领下进入宽敞整洁的厨房。
他并未因环境陌生而局促,高级川菜技艺乃至鲁菜、粤菜的精华已融会贯通,各类食材在他手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处理得井井有条。
厨房里很快便弥漫起令人食指大动的复合香气。
娄振华在客厅偶尔能听到后厨传来富有节奏的切剁声和精准控制火候的颠勺声,不由得暗暗点头,心中对这位年轻的厨师又高看了几分。
华灯初上,贵客如期而至。
娄振华热情地迎到门口。
朱由校正将一道精心烹制的宫保鸡丁出锅装盘,准备让佣人端上去。
他下意识地朝客厅方向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只见娄振华正陪着一位精神矍铄、身着深色中山装的老者走进客厅。
那位老者笑容和蔼,目光敏锐……
竟然是他!
那个在景山歪脖子树下,与他有过一番关于明史清史短暂交谈的老者!
朱由校万万没想到,娄振华口中那位极其重要的领导,竟然就是这位有过一面之缘、让他觉得颇有见识的老先生!
世界真小!
而那老者在与娄振华寒暄之际,目光也无意中扫过了餐厅方向,恰好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一身厨师白褂、身形挺拔的朱由校。
老者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随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显然也认出了这个在煤山上神色悲怆、言谈不凡的年轻人。
娄振华敏锐地察觉到了贵客的神情变化,顺着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朱由校。
他正想介绍:“领导,这位就是我特意请来的何师傅……”
老者却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娄振华的话,目光依旧带着趣致落在朱由校身上,朗声道:“原来是你这位‘小历史学家’?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精湛的厨艺?娄老板,你这顿饭,请得可是太有意思了!”
此言一出,娄振华顿时愣住了,看看领导,又看看何雨柱,满脸的不可思议。
朱由校心中也是波澜微起,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厨师应有的沉稳。
他朝老者的方向微微颔首致意,并未多言,便转身继续忙碌去了。
但这突如其来的相遇,无疑为今晚这场宴席,增添了许多难以言喻的微妙色彩。
娄振华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对这位看似普通的轧钢厂厨师,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好奇。
……
宴席在极为融洽和满意的氛围中步入尾声。
朱由校精心烹制的一道道佳肴,从麻辣鲜香恰到好处的川菜,到醇厚悠长的鲁菜汤羹,乃至几样点缀其间的精巧粤式点心,无一不彻底征服了在场所有人的味蕾。
席间赞不绝口,宾主尽欢。
那位老者吃得尤为满意,期间更是从娄振华那里得知了朱由校的一些基本信息:红星轧钢厂的厨师,父母早亡,独自带大妹妹……
结合那日在煤山他对历史的独特见解和此刻展现的超凡厨艺,老者心中对这位年轻人的欣赏之情不禁又加深了几分,觉得他沉稳踏实,身怀绝技却不骄不躁,是个难得的人才。
宴席结束后,老者与娄振华又品茗闲聊了片刻,方才尽兴而去。
朱由校如同在轧钢厂食堂做完小灶后一样,习惯性地开始收拾厨房。
他将所有灶具清洗得锃亮,台面擦拭得一尘不染,所有物品归置原位,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大动干戈过。
这份专业和严谨,让一旁偶尔过来查看的娄家佣人都暗自佩服。
一切收拾停当,朱由校脱下白褂,换上自己的外套,便向娄振华提出告辞。
他神态自然,并无半分因给大人物做过饭而攀附或自得的神色。
娄振华今晚倍感有面子,对朱由校是越看越满意,心中甚至掠过一丝“可惜大茂不争气”的念头。
他笑着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厚厚的红包,塞到朱由校手里:“何师傅,辛苦了!辛苦了!一点心意,务必收下!今天真是多亏了你!”
朱由校也没有虚伪推辞,坦然接过红包,入手沉甸甸的,远超他平日工资。
他正欲再次道别,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是娄晓娥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看到父亲正满脸笑容地将一个厚实的红包塞给一个她绝不想见到的人
娄晓娥先是一愣,随即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她想起许大茂现在还肿着的半边脸,想起自己在全院大会上的难堪,立刻尖声质问道:“何雨柱?!你怎么会在我家?!你对我爸做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以为朱由校是来找麻烦,或者是用了什么手段哄骗了她父亲。
“晓娥!放肆!”不等朱由校回应,娄振华脸色一沉,立刻出声呵斥,“怎么这么没规矩!何师傅是我和你妈妈特意请来的贵客!今天宴请重要领导,多亏了何师傅这手精湛的厨艺!还不快向何师傅道歉!”
娄母也在一旁拉着女儿,低声解释:“是啊!晓娥,别胡说!何师傅是来帮咱们家大忙的!”
娄晓娥被父母一同呵斥,顿时懵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把她丈夫打得鼻青脸肿、让她在全院人面前丢尽颜面的仇人,竟然成了父母口中的“贵客”?
朱由校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家庭闹剧,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根本懒得与娄晓娥做任何无谓的纠缠。
他看都没再看娄晓娥一眼,只是对娄振华夫妇微微颔首:“娄先生,娄太太,既然宴席已毕,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捏着那份丰厚的酬劳,无视身后娄晓娥那复杂难言、又怒又窘的目光,径直推门而出,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之中。
只留下娄家客厅里,一脸尴尬的娄振华夫妇和兀自气闷、却无处发泄的娄晓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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