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清脆而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再次于朱由校的脑海深处响起。
他正就着昏黄的灯光,仔细打磨着一只梳妆台抽屉的拉手,闻声动作微微一顿。
【检测到宿主行为已初步扭转“何雨柱”于核心人际关系(何雨水)中的负面风评,达成“风评改善(初级)”里程碑。】
【现发放阶段奖励:】
【1.系统积分: 100点。(当前总积分:200/10000)】
【2.技能灌输:《川菜烹饪技艺(中级)》……融会贯通,堪为一方名厨。】
【3.技能灌输:《谭家菜秘技(初级)》……初窥门径,已得官府菜精髓之形。】
【4.技能升华:《木匠技艺(大师级)》……心手合一,巧夺天工。宿主前世执念于此,今生自当登峰造极。】
【5.时代物资:第二代人民币壹仟圆整。已妥善存入宿主新床床腿暗格,来源清晰,可放心使用。(附注:此世物资匮乏,望善用之。)】
一连串的信息流如同温暖的潮水,迅速涌入并融合进他的意识深处。
关于川菜更精妙的调味法门、关于谭家菜那繁复讲究的吊汤技巧和食材处理秘诀,瞬间了然于胸。
而更深刻的变化,则发生在他对手中木材的感知上……
大师级的木匠技艺加持下,他只觉得眼前这块木头仿佛有了生命,纹理的走向、材质的软硬、最适合它的形态,都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中,手中的工具仿佛成了他身体的延伸,如臂使指。
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衣柜方向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空间波动,随即平息。
那一千块钱,已然就位。
朱由校缓缓放下手中的凿子,闭上眼睛,仔细体会着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是那大师级的木匠技艺,带来的不仅仅是技术的提升,更是一种与材料沟通、与作品共鸣的玄妙境界。
这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澎湃之情……
前世他虽酷爱此道,却碍于身份地位,终究未能真正潜心钻研至巅峰。
没想到,竟在这异世,以这种方式圆了昔日的梦想。
而那一千块钱和两项厨艺的提升,更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并为他提供了更广阔的立足资本。
系统冰冷的声音最后补充道:
【望宿主再接再厉,彻底扭转“何雨柱”之悲惨命运,赚取积分,早日回归,匡扶社稷。】
声音渐逝,留下朱由校一人在灯下,心潮起伏。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刚刚打磨了一半的抽屉拉手上,此刻在他眼中,这件未完成的作品仿佛已有了完美的终貌。
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木料,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积分……厨艺……木工……钱财……”他低声自语,“系统,你倒是深知朕心。如此,朕在这世间,倒是越发有趣了。”
奖励已至,前路可期。
……
夜色深沉,四合院里大多数人家都已熄灯睡下,唯有中院易中海家的窗户还透出一点昏黄的光亮,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屋内,易中海端着已经凉透的茶缸,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更深了。
他对面坐着的是秦淮茹,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淮茹啊!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易中海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和无力,“你看看现在的傻柱,还是以前的傻柱吗?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厂里领导看重他,雨水那丫头现在也向着他了,见了我都只是点点头,叫一声‘一大爷’,多余的话一句没有!再这么下去,咱们在这院里……可就真说不上话了!”
他说的“咱们”,自然是指他们这种试图通过道德和人情维系院内秩序、并从中获取便利的“老派”人物。
傻柱的失控,如同在他们精心维持的平衡上砸开了一个大洞。
秦淮茹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血丝和疲惫:“一大爷,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能有什么办法?他现在看见我就跟看见空气一样,饭盒不带了,话也不接了,我……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和深深的挫败感。
易中海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意味:“京如!你妹妹京如呢?以前不是提过,想把她从乡下介绍给傻柱吗?现在正是时候!把京如叫来,那丫头模样周正,性子也活泛,只要让他们见上面,说不定……说不定就能把傻柱的心拉回来!”
听到“秦京如”这个名字,秦淮茹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痛苦的表情。
她何尝不知道这是眼下最直接、可能也最有效的一招?
用自己年轻漂亮的妹妹拴住如今变得有本事、有前途的傻柱,亲上加亲,以后好处还能少了她们贾家的?
可是……她心里有一万个不舍得,一万个不情愿!
傻柱,早已不仅仅是一个可以接济她家的冤大头了。
在长年累月的依赖和算计中,秦淮茹早已在潜意识里将傻柱视为了自己的私有物,是她用尽手段“养”在身边最肥、也是最听话的一条“鱼”。
她享受着他的殷勤,哪怕只是基于同情和算计;,习惯了他的付出,并坚信自己能一直将他掌控在手中。
只要傻柱不结婚,他就永远有可能回头,永远是她可以指望的“备胎”和饭票。
可一旦他结了婚,不管新娘是秦京如还是别的任何女人,他都必将把重心完全转移到自己的小家庭上。
到那时,她秦淮茹和她的三个孩子,还有什么理由、什么脸面再去享受他的好处?
那把傻柱让给妹妹?这个念头更让她心如刀割。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精心培育了多年的果树,好不容易快要成熟结果了,却要亲手连树带果一起送给别人!
她做不到!
“一大爷……”秦淮茹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声音干涩无比,“您……您这主意是好……可是……京如她……她在乡下……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而且,而且傻柱现在这心思,谁也摸不准,万一……万一介绍不成,反而更惹恼了他,岂不是更糟?”
她语无伦次地找着借口,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易中海的眼睛。
易中海是何等精明的人,他一眼就看穿了秦淮茹那点小心思和挣扎。
他看着她那副纠结痛苦的模样,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恼火。
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自己那点私心!
他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淮茹!眼光要放长远!是傻柱彻底飞走了好,还是让他变成你妹夫、继续是一家人好?这账,你难道算不明白吗?!”
秦淮茹被噎得说不出话,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屋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相对无言,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他们都被朱由校这突如其来的、彻底的蜕变,逼到了一个束手无策、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而秦淮茹心中那份扭曲的占有欲和不舍,更是让原本或许可行的计划,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
夜幕低垂,四合院的喧嚣渐渐沉寂。
朱由校的房间内却亮着温暖的光晕,与窗外清冷的月色形成鲜明对比。
屋内焕然一新。
平整的水泥地擦得干干净净,雪白的墙壁反射着柔和的灯光,空气中不再有霉味和油污气,而是淡淡萦绕着优质木材的清香和书卷的墨香。
房间一角,整齐地堆放着为妹妹何雨水打制的整套嫁妆家具……
线条流畅的衣柜、带镜子的梳妆台、结实的双人床和小巧的床头柜。
每一件都被主人细心盖上了干净的白色棉布防尘,如同等待出阁的新娘,静谧而庄重,无声地诉说着一位兄长沉默却厚重的关爱。
而房间的主人,朱由校,此刻正半躺在一张自己亲手打造的木床上。
这床不同于北方传统的炕,而是仿照他记忆中明式家具的样式,简洁、稳固,却又暗合人体工学的舒适。
他背后垫着个枕头,身上盖着薄被,神态是前所未有的松弛和惬意。
如今的他,早已是轧钢厂食堂说一不二的人物。
中级川菜技艺傍身,偶尔露一手的谭家菜功底更是让厂领导宴请时倍有面子。
李副厂长将他视为“福将”,杨厂长也对他客气有加。
每日在食堂,只需动动嘴皮子指点一下关键,自有马华和胖子抢着把活干完。
日子过得清闲又体面,再无人敢给他脸色看。
这种掌握一门技艺而受到尊重的感觉,以及凭借自身能力改善的生活环境,都让他体会到了几分久违的、实实在在的掌控感和满足感。
前段时间忙于修缮房屋、打造家具,他只是断断续续、心绪难平地翻阅那几本从新华书店买来的史书,每每被字里行间的沉重结局刺痛,便难以继续。
此刻,万事俱备,心绪稍安,他终于能静下心来,再次拿起那本厚重的《清史稿》。
手指抚过封面上冰冷的字迹,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灯光下,他缓缓翻开书页,目光逐字逐句地扫过那些客观甚至冰冷的叙述:
“……世祖章皇帝定鼎燕京……”
“……圣祖仁皇帝平定三藩……”
“……高宗纯皇帝十全武功……”
一个个年号,一段段纪事,如同冰冷的刻刀,在他心上勾勒出那个取代了大明、曾经强盛无比的异族王朝的轮廓。
他的目光在“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字眼上短暂停留,呼吸为之一窒,随即又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他看到这个王朝如何走向鼎盛,又如何在那场“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中,被来自海外的坚船利炮轰开国门,一步步陷入屈辱和挣扎,最终在内忧外患中黯然退场。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阖眼之后。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缓,沉浸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感受着那跨越三百年的兴衰荣辱与无奈叹息。
这一刻,他不再是轧钢厂的大厨,也不再是四合院里备受议论的“傻柱”。
他只是朱由校,一个在时空错位中,终于得以静心阅读自己身后事的亡国之君。
在寂静的夜里,与自己王朝的宿命,以及取代者的命运,进行着一场无声而沉重的对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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