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森湘攥着手机的手心全是汗，屏幕上还停留在那条来自“齐铭”的消息：“顶楼天台有东西要给你，关于你之前找的笔记。”
她不该来的。
从走进这栋废弃居民楼开始，脚底的碎玻璃就硌得帆布鞋发疼，楼道里飘着霉味，应急灯忽明忽灭，照得墙皮剥落的痕迹像张鬼脸。可她还是来了——毕竟是齐铭，那个总在走廊里笑着跟她打招呼的男生，哪怕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还是抱着“或许他只是找个安静地方”的念头，一步步爬到了顶楼。
推开门的瞬间，不是齐铭，是三个染着黄毛的混混。
领头的那个叼着烟，烟蒂在黑暗里亮了点红光，他上下打量着顾森湘的白裙，吹了声口哨：“齐铭那小子倒会办事，还真把‘好学生’骗来了。”
顾森湘后背一凉，转身就想跑，却被旁边的混混伸脚绊了个趔趄。她踉跄着后退，脚后跟突然踩空——顶楼边缘没有护栏，只有半块松动的水泥板，她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半个身子悬在了空中。
失重感像冰水一样浇透全身，顾森湘的脑子一片空白，只看着头顶的水泥天花板瞬间被浓黑的夜空取代，风裹着凉意灌进衣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要掉下去了。
“爸、妈······”她的声音发颤，眼泪没忍住砸在手腕上：“弟弟，对不起······”
预想中的坠落没有来。
胳膊突然传来一阵钝痛，紧接着是一股蛮力将她往回拽，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油烟味，混着洗衣粉的清香，她懵了两秒，才缓缓抬起头。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男生，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校服，领口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油渍。他的头发很短，额前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眼，借着远处路灯透过来的微光，顾森湘能看清他的眼睛——很亮，像浸了星光，明明是刚救了人，脸上却没什么慌乱，只皱着眉看她。
“站在这别动。”男生把她往身后推了推，声音很稳，带着点少年人的清冽。顾森湘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转身走向那三个混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铁勺——不是家里的小汤勺，是餐馆里用的大铁勺，勺柄磨得发亮，一看就用了很久。
混混们刚才也懵了。他们看着顾森湘踩空时那截悬在外面的白裙，还以为要出大事，没成想突然冒出来个小子，居然一把就把人拉回来了。可等看清男生的模样，领头的又笑了，把烟蒂往地上一踩，用鞋跟碾了碾：“哪儿来的小屁孩？穿个校服还敢多管闲事？把人留下，滚蛋，不然连你一起揍。”
顾森湘躲在男生身后，手指紧紧攥着他校服的衣角。她能感觉到男生的后背很直，不算特别宽，却像堵墙一样挡在她前面。她知道男生可能打不过三个混混，喉咙发紧，小声说：“要不······你还是走吧，我、我等下想办法报警。”
她的声音很软，带着点哭腔，男生却没回头，突然开口问：“看过《食神》吗？”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顾森湘眨巴着泛红的眼睛，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电影；混混们也面面相觑，领头的皱着眉：“你他妈说什么？”
“星爷的《食神》。”男生举起手里的铁勺，勺身在灯光下晃了下：“做饭的都会武功，不好惹。给你们三秒钟，走，还是不走？”
“哈哈哈哈！”混混们爆发出一阵哄笑，其中一个瘦高个指着他：“还武功？你拿个破勺子想干嘛？炒菜啊？”
顾森湘也没忍住，嘴角轻轻颤了下，可很快又揪紧了男生的衣服——她怕混混被激怒，更怕男生吃亏。她悄悄摸了摸身后，指尖碰到一块冰凉的东西，是半块板砖，应该是顶楼废弃的建材，她赶紧攥在手里，心里想着：等下要是他们动手，自己就冲上去砸。
男生没管混混的嘲笑，握着铁勺的手紧了紧。顾森湘看见他的虎口处有层薄茧，应该是经常握勺的缘故。他往前走了两步，刚好站在路灯能照到的地方，顾森湘这才看清，他的校服上印着“春风中学”的字样——是隔壁学校的。
“兄弟们，别跟他废话，给这小子点教训！”领头的挥了挥手，瘦高个先冲了上来，拳头朝着男生的脸砸过去。
顾森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刚想举起板砖，就见男生往旁边侧身一躲，动作很灵活，紧接着手里的铁勺“啪”地一声，重重敲在了瘦高个的手腕上。
“啊！”瘦高个惨叫一声，拳头瞬间垂了下去，手腕以不自然的角度弯着。男生没停，又抬脚踹在他的膝盖后面，瘦高个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剩下两个混混也愣了，领头的骂了句“废物”，自己抄起旁边的木棍冲了上来。男生这次没躲，迎着木棍上去，铁勺横着扫过去，正好撞在木棍中间——“咔嚓”一声，木棍居然断成了两截。
顾森湘看呆了。她从来没见过有人用铁勺打架，更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男生的动作不算花哨，却每一下都找对地方，要么敲手腕，要么打膝盖，都是能让人瞬间失去力气的部位。没两分钟，另一个混混也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领头的看着地上的两个同伙，又看了看男生手里的铁勺，脸色瞬间白了。他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想跑，可刚跑没两步，就被男生扔过来的铁勺砸中了后脑勺——不是很用力，却足够让他踉跄着栽倒，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顶楼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的声音，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车鸣。
男生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铁勺，蹲下来翻了翻混混的口袋。顾森湘凑过去，看见他从领头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还有个学生证——不是学生，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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