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妈妈慌了神的信儿,像股阴风,在这死气沉沉的府里悄悄刮。
我听着那些零碎的闲话,心里那点算计,更定了。
光让她慌还不够。
得让她觉得,那“猫”不止是闻到味儿,是已经亮出爪子,快要扑到喉咙上了!
得下点猛药。
让她觉得,自个儿已经叫那姓赵的御史盯死了,随时要完蛋!
这“猛药”咋下?
我瞅准了洗衣房往各院送干净衣裳的规矩。
每隔几天,洗衣房就得把叠好的衣裳分送到各院主子那儿。这活儿,通常是钱妈妈指派人去,有时候忙不过来,她自己也跑。
这是个机会。
我得让她“偶然”发现点啥。
这天,我故意在杂役院干活时,蹭了一手的黑灰和灶膛泥。
趁中午吃饭人杂,溜达到洗衣房通往外院那条必经的小路上,左右瞅瞅没人。
飞快地从怀里掏出张早就准备好的小纸条——是从那老苍头扔掉的废纸上撕的一角,磨毛了边,弄得皱巴巴脏兮兮。
上面用烧黑的细木棍,歪歪扭扭写了个“趙”字。
我认得字不多,但这个“趙”字,我特意偷偷练过好多遍,就为了这一天。
我把这纸条角,小心翼翼地塞进路边一块松动的石板缝里,露出一小点儿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要是有人心里有鬼,专门留意,说不定就能瞅见。
做完这个,我没马上走。
又绕到小路另一头,靠近洗衣房后墙根的地方。
那儿堆着些杂物,还有个雨水滴出来的小水洼,结了层薄冰。
我用手里的黑灰和泥,在那冰面上,快速地划拉了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是不小心留下的记号,又像是某种暗语的开头。
弄完,赶紧把手在雪地里蹭干净,溜了回去。
心口怦怦跳。
鱼饵撒下去了。
就看那慌了神的老鱼儿,咬不咬钩了。
一下午干活都心不在焉,竖着耳朵听动静。
果然,快到傍晚的时候,去前头倒垃圾的婆子回来,撇着嘴说:“…洗衣房那钱妈妈,真是越来越邪性了…刚才送衣裳回来,走路都不看道儿,差点摔一跤,魂不守舍的…”
另一个婆子搭腔:“可不是…脸白得跟鬼似的…听说在夫人院里,差点把衣裳送错了屋…”
我心里冷笑。
看来,是瞧见我留的“料”了。
效果不错。
但这还不够。
得再加一把火,烧得她坐不住,烧得她必须去找能拿主意的人!
找谁?
当然是找她那正经主子——李姑妈!
我得让她俩碰头。
只要她们慌里慌张一碰头,说不定就能漏出点我想听的口风!
咋让她俩碰面?
我自个儿是没法子。
还得找人帮忙。
找谁?
小禾!
那丫头虽然小,但机灵,也在厨房干活,能瞅见各院动静。
而且她恨春莺,也感激我,能靠得住。
晚上,我瞅准个空子,偷偷溜到厨房后头那小院。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小禾端着个空盆出来。
我赶紧把她拉到黑影里。
“小禾,姐求你个事。”我压低声音,语速很快。
小禾吓了一跳,看清是我,赶紧点头:“阿七姐姐你说!”
“你明天瞅着点,要是看见洗衣房的钱妈妈往府外头走,或者往李姑妈住的那个小偏院方向去…”我盯着她的眼睛,“你就想办法,赶紧去告诉夫人院里的秋雁姐姐,就说…就说你看钱妈妈鬼鬼祟祟的,像是偷了府里的东西要往外拿…”
小禾眼睛瞪得老大,有点害怕:“啊?这…这能行吗?要是弄错了…”
“错不了!”我握着她冰凉的手,“你就照我说的话做。秋雁姐姐知道该咋办。这事关乎咱们能不能出口恶气,治治那老虔婆!”
小禾听到能治钱妈妈,眼睛亮了亮,咬着嘴唇,重重点头:“嗯!我记住了阿七姐姐!我肯定办好!”
“好丫头!”我拍拍她,“快回去吧,小心别让人看见。”
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溜回厨房,我靠在冰冷的墙上,长长吐出口气。
饵下了,钩摆了,网也张开了。
现在就等着…
看那两条慌了神的鱼,怎么往一块儿碰了。
李姑妈…钱妈妈…
你们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我搓着冻僵的手,走回那臭气熏天的杂役院。
心里那点火星,越烧越旺。
——————第22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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