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物流园的分拣中心永远灯火通明，传送带像一条不知疲倦的金属河流，把来自全国各地的包裹送往不同的出口。
凌晨四点零七分，七号卸货口的扫描枪“滴”地一声，读出一条异常信息：
寄件人：Mr.Bones
收件人：江城公安刑侦支队
件数：1木箱，重17.4公斤，体积60×40×30厘米
备注栏只有一句话：请签收，28份礼物。
夜班主管老周皱了皱眉，按下对讲机：“七号口异常件，叫值班民警来。”
十分钟后，一辆警车闪着红蓝灯停在卸货平台旁。
车门推开，李汉跳下，雨夜里还带着未干的潮气。
他出示证件：“刑侦支队，李汉。”
老周把木箱推到他脚边：“喏，就是这东西。”
木箱用浅黄色胶合板钉成，外缠蓝色打包带，侧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大大的“Fragile”。
李汉戴上一次性手套，用撬棍轻轻撬开箱盖。
一股冷腥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像打开了另一座城市的下水道。
箱子里整齐码放着七只透明密封袋，每只袋子里装着形状不一的骨头。
最长的一根是人的股骨，断面平滑；最短的一截是手指骨，关节面清晰。
李汉把袋子依次摆在地面，一共二十八块，颜色从乳白到灰黄，骨密度各不相同。
系统界面在视野右上角静静浮现：
【刑侦值：200/200】
【新卷任务：骨语无声，启动】
【提示：28块骨头，三具尸体，零身份】
顾岚赶到时，李汉已经用粉笔在地上画出编号。
她蹲下身，把便携式骨龄仪对准第一块股骨。
“成年男性，身高约一米七五，死亡时间三个月以上。”
第二块胫骨，“女性，骨质疏松，年龄五十岁以上。”
第三块下颌骨，“未成年，十七岁，牙齿有矫正托槽。”
三块骨头，三条命，却共用同一个寄件地址：
“北三省交界，废弃矿坑，东经11812，北纬3205。”
寄件日期是三天前，物流信息显示：
货物从“三省界废旧金属回收站”发出，途经四个中转站，最终抵达江城。
回收站登记人：张德贵，男，六十二岁，独居，电话停机。
李汉把木箱底部翻过来，在底板夹层里找到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条。
纸条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字：
“拼好他们，再拼我。”
凌晨五点十五分，警车驶离物流园。
雨又开始下，细得像雾。
李汉坐在后排，手里攥着那张纸条。
六点整，跨省协查函发出。
七点半，三省刑侦部门视频会议上线。
屏幕里，一位老法医举起一块锁骨，缺口与李汉手中的锁骨完全吻合。
“我们也在找头。”老法医说，“三省交界，废矿坑，白骨成堆。”
七点四十五分，二十八块骨头平铺在解剖室的不锈钢台上。
灯光下，它们像被拆散的拼图，等待一个不会说话的答案。
顾岚拿起下颌骨，指尖停在犬齿的矫正托槽上。
“十七岁，孩子，家里一定报过失踪。”
李汉想起快递单上的备注：
“28份礼物。”
他忽然明白，这不是挑衅，而是求救。
八点零九分，系统界面再次亮起：
【提示：碎骨快递为投递式报案，寄件人即知情者】
【目标：在废矿坑深处找到第四具尸体——寄件人自己】
雨越下越大，像有人在天上撕开一道口子。
李汉合上箱盖，锁扣发出清脆的“咔哒”。
警车驶入雨幕，车灯切开黑暗，指向三省交界——
那里，有一座废弃矿坑，坑里埋着白骨，也埋着活人尚未说出的秘密。
凌晨九点整，警车驶入省界收费站。
雨刷以最高频率摆动，仍跟不上雨水倾泻速度。
李汉坐在副驾驶，手里攥着那张纸条，指节发白。
他忽然想起程路在看守所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雨停之前，还有人要回家。”
现在，雨停了，但回家的路，还在黑暗中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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