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围着转了一圈,忽然深吸一口气,双手抱住钢柱,脚跟蹬地,肌肉绷紧——
“呃啊——!!!”
一声低吼,像野兽撕裂黑夜。
钢柱竟然在他的巨力之下,微微晃动!
尘土从柱基裂开,水泥地发出“咔咔”的崩裂声。
五息之后,整根钢柱竟然被他生生从地里拔了出来!
“轰——!”
钢柱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烟。
林秀兰瞳孔猛缩,手里的烟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我的天……这他妈是人?”她喃喃道。
王东得意地拍着胸脯:“老四这‘铁膀子’的名号,可不是吹的!当年码头货船翻了,铁锭砸进江里,就他一个人,硬是潜水三趟,把三块铁锭全扛上岸!最后肺都咳出血了,还说‘还能再扛一趟’!”
林秀兰咽了口唾沫,目光转向阿福:“那瘦竹竿呢?也来一个?”
阿福笑了笑,也不多话,转身进了厂房,扛出一捆麻包——每包至少五十斤,他肩上一搭,竟是七包!
“一、二、三……七包?三百五十斤?!”林秀兰惊得差点站起身。
阿福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却稳稳地扛着麻包,在院子里小跑了一圈,最后轻轻放下,喘着粗气道:“……还行,就是腿有点软。”
林秀兰看着他单薄的身子,半天说不出话。
这时,王癞子晃晃悠悠站起身,灌了半葫芦高粱酒,抹了把嘴:“看我的!”
他走到一旁的钢筋架旁,顺手掰下一根拇指粗的螺纹钢,约莫一米长。他把钢筋一端插进地缝,另一端放在膝盖上,双手一压——
“咔!!!”
钢筋像饼干一样断成两截!
“喝!喝!喝!”顺子带头鼓掌,其他人也跟着哄笑。
林秀兰缓缓坐下,揉了揉太阳穴,叹道:“我活了四十多年,没见过这种狠人……你们这哪是码头苦力?你们是山里的野兽成精了吧?”
她抬头,目光扫过五人,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敬意:“三十二号码头……养出来的,还真是不一样。”
屋内气氛一下子热了起来,酒继续喝,菜也热了第二轮。林秀兰亲自给每人倒了杯酒:“来,我敬你们!往后,你们就是我林秀兰信得过的人!”
酒过三巡,饭罢。
我躺在里屋的床上,听到外头笑闹声渐歇,这才开口:“林雪呢?还没回来?”
林秀兰掐了烟,走进来,靠在门框上:“她去办点事。”
我眉头一皱:“对了,铁林派来灭口的,不能放。”
“早办了。”林秀兰冷笑:“林雪带人把他们押去审了,录了口供,拍了照,还让那瘦子亲笔写了供词,按了手印。”
“交给了赵长山?”
“嗯。”她点头:“证据齐全,就看赵长山怎么走了。这事他不说话,谁也动不了铁林。”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脚步声。
林雪推门进来。
她换了身黑色劲装,长发扎成马尾,脸上没有笑意,眼神冷得像刀。
“人带回来了。”她站在床边,声音平静:“赵长山正在家等我们。”
“现在?”我一愣。
“现在。”她点头:“既然他收了证词,就得当面处理。不能让他拖,更不能让他装傻。”
我咬牙,撑着床想坐起来:“我得去。”
“你这身子……”林秀兰皱眉。
我冷笑:“今天要是不去看着铁林低头,我这血就白流了。”
林雪没说话,只是走过来,轻轻扶我下床。
王东立刻上前搭把手,顺子他们也纷纷起身,一个个眼神冷厉,像出鞘的刀。
八个人——我,林雪,王东,老四,阿福,王癞子,顺子,张铁柱——走出老厂房,夜风呼啸,路灯昏黄。
我们一路沉默,走向虹桥一街。
赵长山家是一栋两层小楼,门口挂着“老街理事会”的牌子。
门口两个守门的,看到我们这阵仗,吓得连烟都掉地上了。
门开。
赵长山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五十出头,头发花白,穿件旧式中山装,一脸官威。
他看见林雪带人押着七个鼻青脸肿的打手进来,眉头狠狠一跳。
“林雪,你这是干什么?”他声音低沉,带着不满。
林雪把供词摔在桌上:“赵叔,证据齐全。铁林指使手下,深夜闯医院,意图灭口。满仓差点死在病房里。”
赵长山翻开供词,脸色渐渐沉下。
他沉默良久,终于叹口气:“叫铁林来。”
不多时,铁林被叫来。
三十多岁,一脸横肉,走路带风,一身黑皮夹克,进来后根本不看我们,只朝赵长山抱拳:“赵头,这事儿有误会。”
“误会?”林雪冷笑:“七个人持刀进医院,逼我兄弟叫‘爷’,轮番抽打,还说要灭口?这叫误会?”
铁林眼神一冷,扫过我们几人,最后落在老四他们身上,皱眉:“这些人……你们什么时候招的?我怎么不知道?”
老四站在角落,烧伤的半边脸在灯光下格外瘆人,他冷冷看了铁林一眼,没说话。
王癞子却“啪”地一声,从墙边铁架上掰下一根拇指粗的钢筋,双手一拧,直接拧成了麻花,随手一扔,钢筋“当啷”砸在铁林脚边。
铁林浑身一抖,猛地后退半步。
“我再说一遍,”林雪往前一步,声音冷到极点:“今天你不道歉,不赔钱,明天这些人就杀进你家,生死不论。”
空气凝固。
赵长山重重咳嗽两声,瞪着铁林:“还不道歉?你手下的人都去杀人家了,你还端什么架子?”
铁林脸色铁青,额角青筋直跳,却不敢再硬扛。
他咬牙,低头,声音挤牙缝似的:“林雪……是我管教手下不周。他们私自行动,去对付满仓,我……我向你道歉。”
“道歉?”林雪冷笑:“满仓在医院被打成什么样,你去看看。赔钱,五千,今天晚上到账。”
“五千?!”铁林瞪眼。
“嫌多?”老四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像砂纸磨铁:“那我可以帮你想想别的赔偿方式。”
铁林吓得一抖。
赵长山一拍桌子:“闭嘴!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