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山缓缓睁开眼，轻轻点头。
孙德海笑着鼓了两下掌。
陈铁柱收起蝴蝶刀，冷冷道：“开始吧。”
许文昭终于抬头，推了推眼镜：“建议用传统三局两胜制，生死不限，但……不准用枪。”
铁林冷笑一声，重新落座，声音低如诅咒：“我不信他能撑过第一局。”
谭勇狞笑着看向我：“你准备好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右臂的剧痛像潮水般涌来，但我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道：“记住，我叫林满仓！”
我抬手，一把扯下吊着右臂的绷带，石膏“啪”地落地，露出那只青筋暴起、缠满纱布的手。
谭勇双眼骤然猩红，一声长啸：“既然你想死——老子成全你！！”
我站在院子里，右臂刚扯下石膏的瞬间，骨头像是被铁钉一根根钉穿，剧痛顺着神经炸开。
冷汗从额角滑下，滴在青砖上，洇出一片深色。
谭勇站在五步之外，肩宽如铁塔，黑唐装的袖口随风轻摆，他盯着我那只缠满纱布、青筋暴起的手，忽然咧嘴笑了：“就这？断手还想打人？”
我没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天，五指一张——指虎拳套“咔”地弹出，暗金属光泽在正午阳光下闪出一道寒光。
“这是什么？”谭勇眯眼。
我吐出一口气，声音低得像从喉咙缝里挤出来：“你说呢？”
话音未落，我猛地上前一步，右腿蹬地，身体如弓般绷紧，整个人像离弦之箭撞向他！
他没料到我伤成这样还能先手进攻，仓促抬臂格挡——
“砰！”
拳套砸在他小臂上，金属与骨头相撞，发出沉闷一响。
他闷哼一声，退了半步，眼中终于浮起一丝惊怒。
“疯子！”
“你彻底不想要你的手了是不是？”
我不给他喘息机会，左脚横扫低桩，逼他重心后仰，随即一个虚晃，绕到他侧翼，右拳直冲太阳穴！
他偏头躲过，拳风擦着他耳朵掠过，却没能完全避开——我中途变招，肘击狠狠砸在他肩窝。
“呃啊！”他踉跄一步，脸上怒意暴涨。
“你敢打我？！”
他怒吼一声，终于不再轻视，一记重摆拳呼啸而出，带着风声砸向我面门！
我仰头避过，拳风刮得脸颊生疼，但下一瞬，他左膝猛然顶起，直撞我小腹！
“轰！”
我整个人被撞得向后滑退两步，五脏六腑像被碾碎了一样，喉咙一甜，差点呕出血来。
可我没倒。
我咬牙撑住，右手压在腹部，强迫自己站稳。
谭勇喘着粗气，狞笑着逼近：“第一局，老子让你三招，现在……该我还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跃起，一记飞膝直扑我胸口！
我闪身不及，被结结实实撞中，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砰”地摔在青砖地上，后脑磕地，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
观众席一片骚动。
“谭勇太狠了，这一下要是普通人，肋骨全得断！”
“林满仓完了，右手废了，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林雪猛地攥紧了椅子扶手，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冷得像冰，可眼底那一丝颤抖，只有我知道。
我撑着地，一点一点，用左臂把自己往上推。
膝盖跪地，再撑起腰，最后咬牙站直。
谭勇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是看一条不肯咽气的野狗。
“还不认输？”
我抬手抹去嘴角血迹，咧嘴笑了，牙缝里全是血：“你才打了一拳……这就累了？”
他眼神一沉，暴喝一声，冲上来就是一记鞭腿！
我侧身格挡，手臂被抽得一阵发麻，可就在他收腿的刹那，我突然后撤一步，右手猛地下劈——
不是砸他，而是砸向自己右腿外侧！
“咔嚓！”
一声脆响，我自己将尚未愈合的右腿骨折处再度错位！
剧痛如电流贯穿全身，我几乎眼前发黑，可就在谭勇愣神的刹那。
我猛地扑上去，左手锁喉，右膝顶腹，整个人像疯狗一样死死压住他！
“你——！”他惊怒交加，抬肘反击，可我早已将头一偏，任他砸在我肩膀上。
我不管疼，我不怕伤。
我要的就是他这一瞬的迟疑！
我右手拳头紧握指虎，借着身体下压的力道，狠狠砸向他右肩关节！
“咔！”
又是一声闷响，谭勇整条右臂瞬间脱臼！
他惨叫一声，怒吼着反手一记头槌撞在我鼻梁上——
“砰！”
我鼻血喷出，视线模糊，脑袋嗡嗡作响，可我没松手！
我咬着牙，把他的头狠狠往地上撞，一下、两下、三下！
青砖上溅出血迹，他的额头已经破了，眼神都有些涣散。
“第一局——”王东突然大喊，“林满仓胜！”
裁判老者赵长山缓缓抬手，点头确认。
全场死寂。
谭勇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神里终于出现了惧意。
而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右腿剧痛钻心，右手几乎抬不起来，脸上全是血，像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但我站着。
我赢了。
谭勇缓缓起身，脸色铁青，右臂软软垂下，被人扶着接回关节。他死死盯着我，声音沙哑：“第二局……我不再留情。”
我没说话，只是重新站好位置，左手撑着膝盖，强迫自己挺直脊背。
第二局开始。
这一次，他不再试探。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每一拳都带着要我命的杀意。
我闪、格、挡，可动作已经迟缓。右腿废了，右臂几乎失去知觉，我只能靠左臂和腰力周旋。
三分钟后，我被他一记勾拳打中下巴，整个人仰面摔倒。
他扑上来，骑在我身上，双拳如雨点般砸下！
“你不是很能打吗？！”
“你不是很硬气吗？！”
“今天我就把你这张嘴，一拳一拳打烂！！”
血从我眼角、鼻孔、嘴角不断涌出，视野模糊，意识开始飘忽。
但我还在抬手挡，还在用断指去抓他的手腕。
直到他一记重拳砸在我右手掌骨上——
“咔嚓！”
本就骨折未愈的三根掌骨，彻底断裂！
我惨叫一声，右手瞬间扭曲变形，像一团烂肉挂在手腕上。
可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