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独默盯着系统面板上刚生成的“爆款全路径”报告，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树状图清晰显示着《巷中烟火》的传播轨迹——从直播间到粉丝剪辑，再到平台热搜，层层扩散，像一张逐渐张开的网。
但就在右侧边缘，三条笔直的线突兀地插进来，指向同一个方向。
他放大那部分数据。
三个账号，评论内容几乎一模一样：“剧本老套，演技浮夸，炒作过头。”
发布时间精准卡在每场直播开始后的第八分钟，间隔不超过十秒。
IP地址分散在山东、贵州、黑龙江，但设备型号全是同一款旧版安卓机，系统版本也一致。
这不是自然流量。
他把报告截图发进战队群，附了一句：“查这批评论，有问题。”
不到两分钟，苏璃回了个“收到”，接着私聊弹出一条消息：“我哥能看。”
她那个表哥，曾经在某安全公司干过渗透测试，后来因为揭发内部数据贩卖被开除，现在靠接零散项目维生。
人不露面，但从不出错。
许独默点头，把三个账号信息打包发过去，备注：“只查行为模式，别碰服务器。”
他知道边界在哪。
真动手的活儿不能碰，但看一眼数据，不算越界。
两个小时后，苏璃回传了一份简报。
那三个账号使用的设备指纹高度重合，登录时段集中在白天九点到下午五点，和正常观众的活跃时间错开。
更关键的是，它们曾批量出现在赵天宇新歌上线时的评论区，清一色刷“天宇一出，谁与争锋”，语气和现在骂《巷中烟火》的账号如出一辙。
“同一个团队。”许独默低声说。
他调出系统面板，找到刚解锁的“热度溯源增强模式”。
这功能之前灰着，现在边缘泛着微光，像是刚通了电。
他点进去，输入三个账号ID。
系统加载了十几秒，弹出一张关系图。
那三个账号背后连着一个IP集群，归属地显示为新加坡，但跳转记录里有两次经过国内某小型IDC机房。
再往前追，其中两个账号曾频繁登录一个名为“星策互动”的营销公司后台，而这家公司，注册邮箱后缀和星耀传媒的法务部一致。
他顺手查了股权结构。
星策互动——由一家叫“中联文化”的公司全资控股；中联文化——星耀传媒持股67%。
链条闭合了。
他靠在椅背上，没说话。
窗外天色暗下来，排练室的灯还亮着，张大炮在里面对着镜子练动作，苏璃戴着耳机调音，李浩低头改剧本。
一切看起来和昨天一样，但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这不是简单的水军攻击。这是报复。
他想起那个副总裁笑眯眯递过来的合同，那句“我们尊重每一位创作者”。
现在看来，尊重的方式就是派人蹲在直播间，掐着表往你脸上泼脏水。
手机震动。
苏璃发来消息：“我哥说，他们用的是轮换账号池，每批用三天就换，IP代理池也在流动。常规手段追不到人。”
许独默回：“我知道了。”
他打开战队群，发了条语音：“所有人，停下手头事，来会议室。”
五分钟后，四个人围在一张小桌前。
投影仪连着笔记本，屏幕上是沈独默整理的证据链。
“这三条线，是水军。”他指着图，“设备一样，时间一样，话术一样。不是粉丝，是雇的。”
张大炮皱眉：“这不新鲜啊，哪个网红火了没人黑？”
“不一样。”许独默切到下一页，“他们攻击的时间点太准了。每次我们演到情感高潮，观众刚要共情，差评就刷出来。这不是随机泼脏水，是打断情绪。”
他又切到一张曲线图。
左边是水军评论的时间轴，密集出现在直播第八、第十五、第二十三分钟；右边是真实弹幕的情感波动曲线，原本在这些节点有明显升温，但每次都被突然压下去。
“他们在控场。”李浩低声说。
“对。”许独默点头，“不是反对我们，是怕观众看进去。”
苏璃盯着图看了几秒，“所以是谁？”
许独默把股权结构图放上去，从星策互动一直推到星耀传媒。
“我们撕了他们的合同。”他说，“现在他们开始动手了。”
屋里静了几秒。
张大炮一拳砸在桌上：“操！他们还真敢来？”
“他们一直在这。”沈独默平静地说，“只是我们现在才看见。”
苏璃抬头：“你要怎么办？”
“他们敢做，就得敢认。”许独默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完整的数据包，“我已经整理好了所有证据：账号行为记录、IP跳转路径、股权关联证明。只要发出去，所有人都能看清楚是谁在背后操作。”
张大炮眼睛亮了：“那就直播说啊！直接点名，让全网看看星耀什么德行！”
“不行。”苏璃立刻反对，“他们可以反咬我们诽谤。服务器在境外，我们拿不出司法认可的证据链。平台也会删内容。”
李浩也开口：“而且我们没执法权。就算观众信，他们也能说我们煽动网暴。”
许独默没反驳。他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怕越界，怕被反杀，怕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势头一夜间崩塌。
他关掉投影，打开手机，调出一段剪辑视频。
画面分成左右两栏。
左边是水军评论的出现频率，右边是《巷中烟火》真实观众的弹幕情感值变化。
每当左侧出现密集差评，右侧的共情曲线就会断崖式下跌。
“你们看这个。”他说，“他们不是在骂我们。他们在杀情绪。”
他顿了顿，“观众本来要哭了，他们刷一句‘假戏’；我们刚演到动情处，他们来一句‘群演也配谈演技’。这不是攻击内容，是在否定观众的感受。”
屋里没人说话。
“他们怕的不是我们火。”许独默声音低下来，“是怕观众发现自己一直被当傻子耍。赵天宇假唱有人装看不见，陆星念数字有人说是风格，周泽压榨新人成了常态。可现在，有人开始问‘为什么龙套不能有名字’，有人开始剪张大炮的表演当教学素材。他们在怕这个。”
张大炮盯着视频看了很久，忽然问：“那我们能做什么？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这么搞吧？”
“能。”许独默看着他，“我们把证据发出去，不点名，但让所有人看懂。”
“什么意思？”
“我们做一期特别直播。”许独默说，“标题就叫《谁在定义真相》。不提星耀，不提任何人，只放数据，只讲逻辑。让观众自己看，谁在操控评论，谁在打断共情，谁在害怕真实。”
苏璃皱眉：“可平台会允许这种内容吗？”
“允许。”许独默说，“因为我们没造谣，没攻击，只展示事实。他们删不了，压不住。真删了，反而坐实有问题。”
李浩慢慢点头：“这招狠。他们要是动我们，就等于承认怕数据。”
张大炮咧嘴笑了：“让他们打自己脸。”
许独默看着三人：“这是一次亮剑。不是为了骂谁，是为了抢回说话的资格。以后我们发什么，不再由水军决定能不能火。由观众决定。”
苏璃沉默几秒，开口：“我支持。”
李浩也点头：“我来剪视频。”
张大炮直接站起来：“我现在就去写串词。”
许独默没动。
他打开系统面板，找到刚解锁的技能卡抽取界面。
积分3250，奖池已刷新。
他本可以抽一张“情绪共鸣演技”或“群像剧模板”，但他没点。
现在不是升级的时候。
是出招的时候。
他把数据包拷进U盘，插进笔记本，打开PPT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行字：
“当操控成为习惯，真相就是最锋利的刀。”
他合上电脑，抬头说：“准备直播。”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