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炮对着墙比划动作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顺手摸出来看了一眼，弹幕消息炸了似的往上翻，连带着直播间提示音叮个不停。
“默哥，有人剪我刚才那段了。”他扭头喊。
许独默正低头看系统面板，听见这话抬了抬头，“哪段？”
“就是我学赵天宇假唱那段。”张大炮咧嘴，“我嘴都快抽筋了，学他唱到一半破音摔麦，脸抽得跟触电似的。”
许独默想起来。
刚才排练间隙，他临时起意让张大炮即兴演一段“周泽训话”，想试试能不能把影帝那种居高临下的劲儿演出来。
结果张大炮刚摆出严肃脸，突然一个转身，眼神一飘，嘴巴开始对口型，肩膀乱抖，手一扬，仿佛真把话筒砸了出去。
全程没说一个字，但所有人当场笑倒。
苏璃拍桌子笑出声，李浩直接把剧本捂在脸上，只有许独默盯着屏幕，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现在看来，那两下敲得值。
他点开张大炮发来的链接，视频标题写着：“【人形弹幕暴打顶流】第N代拉拉队已就位”。
背景音乐是慢半拍的鼓点，配上张大炮抽搐式表演，节奏卡得像精心设计过的喜剧短片。
底下评论已经刷到几千条。
“这模仿绝了！赵天宇本人看了得报警。”
“破音那一秒，我听见了资本的哀嚎。”
“建议申遗，项目名称：人类面部肌肉极限控制。”
许独默看完一遍，没说话，把视频转进了战队群，只发了一个字：“行。”
张大炮立刻回了个“耶”的表情包，接着又补了一句：“要不我再整点活？比如学陆星念数字台词，‘一二三，我爱你’那种？”
“先别。”许独默回他，“火的是你，不是段子。”
张大炮愣了下，没再说话。
他知道许独默什么意思。
以前他直播，靠模仿明星博眼球，弹幕刷再多“哈哈哈”，他也只是个“搞笑主播”。
可这次不一样，网友剪的是他在《巷中烟火》直播里的即兴发挥，是正经排练中蹦出来的火花。
有人开始扒他过往视频，说他“藏得太深”。
这火，烧到了人身上。
苏璃那边也动了。
她发现不少粉丝在用低清录屏剪辑，画质糊得连表情都看不清。
她直接私信几个活跃粉丝群的管理员，把高清原片打包发了过去，还附了一句：“别加滤镜，让他本来什么样，就什么样。”
李浩拿到素材后没急着发。
他重新剪了一遍，把张大炮模仿前后的反应也加了进去——前一秒还在认真对戏，下一秒突然切换脸谱，演完自己先笑场。
他加了行字幕：“你以为他在搞笑，其实他在演戏。”
视频凌晨三点发出，七小时内转发十二万次。
斗音、微博、C站三端同时爆，话题“张大炮暴打顶流”冲上热搜第三。
有人做对比视频，左边是赵天宇演唱会假唱原片，右边是张大炮模仿版，同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更狠的是，有网友扒出赵天宇三年前一次商演，真的一模一样摔了麦，还被粉丝压下去了。
现在旧视频翻出来，和张大炮的模仿并列播放，弹幕统一刷着：“他连翻车都能预判？”
张大炮账号一夜涨粉百万。
他早上睁眼，手机提示红点都没法点完。
私信里有品牌找他代言，有平台邀他开专场，还有同行发消息阴阳怪气：“哟，土味主播也能出头了？”
他一条没回。
中午排练时，他坐在角落，盯着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老子不高兴”T恤看。
袖口磨出了毛边，胸前的字也淡了，像是随时会消失。
“默哥。”他忽然开口，“我是不是……有点飘了？”
许独默正在调试手机支架，“你觉得呢？”
“我就是随便一学，没想到真火了。”他挠头，“可我不想让人觉得，咱们战队就靠这个活着。”
“那你刚才在笑。”许独默抬头，“你演的时候，挺爽的吧？”
张大炮没否认，“爽是爽，但……怕人说我们low。”
“他们骂你low，是因为你戳了他们不敢做的事。”许独默把支架摆正，“赵天宇靠脸吃饭，你用脸打脸。他们当然急。”
苏璃插话：“我昨天看到个评论，说你‘让龙套有了名字’。”
张大炮怔住。
“以前没人关心群演长什么样，演什么。”她说，“但现在，他们记得你了。”
李浩也抬头，“我剧本里那个群演角色，本来叫‘路人甲’。现在我想改名叫‘大炮’。”
张大炮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那……我能加句台词不？”
“当然。”许独默看着他，“你的角色，你说了算。”
当天晚上，张大炮开了个临时直播。
没化妆，没换衣服，背景还是那间排练室。
他对着镜头坐了十分钟，谁也没说话。
然后他举起一块手写牌子，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我不是要当明星。”
又换下一块：“我是想让每个龙套知道——咱们也能被看见。”
弹幕瞬间炸了。
有人问：“那你以后还演反派吗？”
他点头，“演。不止反派，主角我也想试试。”
“凭什么？”
“凭我摔得比谁都狠，爬得比谁都慢，但没跪过。”
直播间人数冲上历史峰值，系统提示音响得像过年。
许独默在隔壁房间听见了，打开系统面板。
《巷中烟火》的积分早已停涨，但页面底部突然跳出一行小字：“衍生传播热度 850”。
他愣了下。
之前系统只记录主内容热度，从没提过“衍生”。
他试着输入指令：“统计所有二次传播总热度。”
系统沉默三秒，屏幕闪了一下，跳出一行新提示：“累计达标，解锁条件更新中……”
没说奖了什么，也没弹抽奖界面。
但许独默知道，这分算进了总账。
他靠在椅背上，想起五年前。
那时他写完那篇假唱揭露稿，主编说：“你写得再真，没人看也是废纸。”
现在没人能拦住传播了。
一条视频，一段模仿，甚至一个龙套的眼神，都能被人扒出来、剪出来、传出去。
笑也能掀桌子。
他打开战队群，发了条语音：“大炮，你火了，但别忘你是谁。”
张大炮秒回：“我没忘。我还是那个演反派的群演。”
许独默关掉手机，走到排练室门口。
张大炮正低头换T恤。
旧的那件被他叠好放在椅子上，新的那件刚拿出来，胸前印着一行新字：“老子不高兴，但我在发光。”
苏璃在调音，李浩在改剧本，墙上的日程表贴满了新标记。
许独默没进去，转身回了自己位置。
他重新打开系统，翻到奖池页面。
原本灰着的几个选项，边缘开始泛出微光。
其中一个写着“群像剧创作模板”，另一个是“观众情绪引导卡”。
还没解锁，但快了。
他知道，系统认的不是流量，是影响力。
不是谁发的，是谁在看，看了之后做了什么。
张大炮的视频被剪成表情包，有人做成教学素材发到表演课群里。
有龙套演员私信战队，说看了直播，回去跟导演争取了两句台词。
还有个群演在片场举着手机录自己走位，说“我也要被记住”。
这些，系统看不见，但他看得见。
第二天中午，张大炮的热搜掉了。
新上榜的是某顶流官宣恋情，热搜前五全被明星八卦占满。
战队直播间热度回落到日常水平，弹幕也不再刷“大炮牛逼”，转而讨论下一场直播能不能演完整片段。
一切像没发生过。
但许独默注意到，张大炮走路姿势变了。
以前他总含着肩，怕镜头扫到自己。
现在他站得直，路过摄像机还会下意识摆个pose。
苏璃的新造型被时尚博主扒了去，说“极简旗袍 破洞牛仔裤是2024反叛美学代表”。
李浩的剧本被几个小导演私信要副本，问能不能改成短片。
变化在往下沉。
战队群安静了一整天。
傍晚时，张大炮发了条朋友圈，只有一张图：他穿着新T恤站在排练室镜子前，背后墙上贴着《巷中烟火》的分镜手稿，镜头刚好拍到“反派”角色的名字被改成了“张大炮”。
底下没人评论。
许独默看着那张图，打开系统面板，输入最后一道指令：“导出本月爆款全路径。”
页面刷新，一条完整链条浮现出来：
《巷中烟火》直播→观众录屏→粉丝剪辑→全网传播→话题发酵→反向影响行业认知。
链条尽头，积分总额跳动了一下，从2400升到3250。
下一秒，系统弹出新提示：“可解锁技能卡×1，奖池刷新完成。”
许独默盯着那行字，没急着抽。
他知道，这一炮，不只是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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