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许独默就骑着那辆旧电瓶车往仓库赶。
风有点冷,他没戴手套,手指贴在车把上发僵。
昨晚直播结束得晚,但他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老太太低头择菜的样子。
那种真实没法演,也藏不住。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后台,转发还在涨,评论区清一色写着“这才是生活”。
他把车停在巷口铁门前,推了推,门没锁。
奇怪,昨天走的时候明明上了锁。
他皱了下眉,拎着包进去。
仓库里光线昏,几台摄像机躺在箱子里,盖子敞着,线缆像被谁从中间整齐剪开,一圈圈耷拉在边上。
他蹲下,手指蹭过断口,齐整得像用激光切的。
不是顺手牵羊的小偷。
他掏出手机,调监控回放。
凌晨三点十七分,一个戴连帽衫的人影闪进来,动作不快,但每一刀都冲着关键线路去。
手套、帽子、连脸角都没露,走的时候还顺手擦了门把手。
许独默盯着屏幕,没动。
这手法太熟了,像是干过很多次。
他打开设备日志,最后一台机器关机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四十八,密码锁记录正常,没人动过权限。
他又翻系统后台,昨天凌晨两点的扫描记录还在,和林晚说的对得上——那时候系统自动弹出过一次加密探针警告。
现在,同样的时间点,设备存储区有外部信号尝试接入,失败后三分钟,物理破坏开始。
先想拿内容,拿不到,就毁设备。
他冷笑一声,站起身,绕着箱子走了一圈。
备用存储卡全被掰断了,卡槽里还留着碎塑料。
这种卡不是普通损坏能弄成这样的,得用钳子夹,一点点压碎。
专业,狠,目的明确。
他掏出电话,打给李浩。
“设备出事了。”
“什么?”
“全废了。线剪了,卡毁了,修起来至少十二小时。”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直播怎么办?还有十八小时。”
“先别通知其他人。”许独默挂了电话,转身走出仓库。
他沿着巷子往回走,脑子在转。
昨天直播他们绕开平台算法,直接把内容甩到街上,观众自发传播,热度压都压不住。
平台中途三次试图抓取高清源流,全被系统自动拦下。
现在设备被毁,时间卡得死死的,像是有人掐着节奏动手。
他停下脚步,站在煎饼摊前,老板正在刷酱。
“你昨天看见有人进来吗?”
老板抬头,“没啊,我十点就收摊了。”
“那有没有人打听我们?”
“有个穿黑夹克的,问你们是不是拍综艺的,还说要赞助。”
许独默眼神一沉,“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就你在这儿吃煎饼那会儿。”
他记起来了。
那人站在十米外,没靠近,看了会儿就走了。
他掏出手机,翻出被拒合作公司的资料。
那家娱乐集团名下,控股一家叫“影盾安防”的子公司,专门做影视内容清除和反盗录技术。
他们的设备能远程锁定存储、擦除数据,甚至物理损毁存储介质。
而昨晚动手的人,用的就是这类技术的手法。
不是巧合。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往回走。
张大炮已经在排练室等了,T恤换了件印着“别惹我,我有剧本”的新款,看见许独默进来,咧嘴一笑:“默哥,设备搬来了?我刚想好一段开场,我要在早点摊前唱《我的祖国》,唱完煎饼老板给我加俩蛋。”
许独默没接话,坐到角落的椅子上。
苏璃从后台走出来,手里拿着剧本,“怎么了?脸色不对。”
“设备被人动了。”他说。
“动了?”张大炮愣住,“谁啊?物业?”
“不是。”许独默摇头,“线被剪了,卡被毁了,监控拍到有人半夜进来,戴手套,专业手法。”
屋里一下安静了。
李浩盯着他,“你是说……有人专门来破坏?”
“对。”
“会不会是之前直播得罪谁了?”张大炮挠头,“我昨天怼了三个喷子,其中一个说要让我‘消失’。”
“不是喷子。”许独默看着他,“喷子不会半夜带着工具来拆设备。这是冲着内容来的。”
苏璃坐下来,声音低了点,“那……直播还做吗?”
“十八小时后开始。”许独默说,“但现在,没设备。”
李浩立刻算起来,“租赁公司最快要六小时送设备,还得调试。等拿到手,时间不够。”
“买新的呢?”
“高端摄像机现货少,今天全城都在拍综艺,订不到。”
张大炮一拍桌子,“那就改短视频!我们剪昨天的素材,发个合集,一样能火!”
没人接话。
苏璃看着许独默,“你信吗?用剪辑好的东西,去回应昨天那些真实?”
许独默没说话。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昨天那个老太太,那个叫小雨的小女孩,还有修收音机的大爷——那些人不是观众,是参与者。
他们看到的不是表演,是活生生的人在镜头前呼吸、颤抖、流泪。
如果现在拿预录的、剪好的东西去糊弄他们,等于亲手砸了自己刚立起来的东西。
“他们要的不是高清。”他终于开口,“他们要的是真。”
“可没设备,拿什么播?”李浩问。
“手机。”许独默说。
“手机?”张大炮瞪眼,“那画质能看?平台都不收这种分辨率!”
“平台不收,人收。”许独默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昨天直播的回放,“你听听弹幕。”
屏幕上,一条条评论往上滚:“姐姐擦眼泪那段我看了十遍”“煎饼摊老板笑得太暖了”“那个奶奶说话的时候,我直接哭了”。
“他们不是冲着画质来的。”他说,“是冲着心跳来的。”
屋里又静了。
张大炮搓了搓脸,“可我们总不能拿手机去拍吧?万一信号断了,电池没了,一场直播就废了。”
“那就准备三块电池,两个备用机,用最稳定的网络。”许独默站起来,“他们毁设备,是想让我们停。我们不停,反而更往前走。”
苏璃看着他,“你是想……用更原始的方式,把真实推得更狠?”
“对。”他点头,“他们以为毁了机器,我们就没了内容。但他们忘了,真实不需要高清镜头,也不需要专业收音。真实只需要——人在。”
李浩忽然笑了,“所以你是想告诉他们,破烂战队最大的设备,从来不是摄像机,是这四个人?”
许独默没笑,但眼神亮了。
他走到屋子中央,看着三人,“直播照常。时间、地点、内容,全不变。唯一的变,是我们不再依赖那些机器。”
“可……”张大炮还想说什么。
“他们能剪电线。”许独默打断他,“但他们剪不断人和人之间的连接。”
苏璃站起身,把剧本合上,“我去换衣服。”
李浩打开包,翻出三块满电的移动电源,“我再跑一趟通讯市场,买两个信号增强器。”
张大炮叹了口气,站起来,“那我得去跟煎饼老板说,别真给我加俩蛋,我怕他以为我要直播求婚。”
没人笑。
许独默走到窗边,掏出手机,打开系统界面。
积分还是1456,没变。
他滑到“奖励记录”,昨天那条“非标准化内容共鸣值达标”的提示还在。
他关掉手机,抬头看向巷子尽头。
云层裂开一道缝,光落下来,照在那辆破电瓶车上。
他记得昨天直播结束时,把钱压在煎饼摊的碗底。
老板没追出来,只是站在门口,朝他挥了下手。
那种感觉,比任何热搜都重。
他转身,拿起背包,“走吧,去老街。”
“现在?”李浩问。
“现在。”他说,“设备坏了,但我们还能走。”
四个人走出排练室,往巷子口走。
许独默走在最后,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指尖碰到一张硬卡——是昨天直播时,那个修收音机的大爷塞给他的,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背面画了个煎饼。
他没扔。
走到巷口,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仓库的方向。
风卷着塑料袋从地上滚过,门还在半开。
他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动手。
但也没关系。
他们要的只是让内容消失。
而他要的,是让真实留下来。
他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点了录制。
镜头里,苏璃走在前面,长发被风吹起,张大炮正低头看手机,李浩在调试耳机。
他把镜头转向前方的老街,早点摊的烟气正往上冒,一个小孩骑着自行车冲他们挥手。
他按下发送键,直播标题弹出来:
“今天,我们用最烂的设备,拍最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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