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文道长廊,历代文宗辩真假
石门开启的刹那,沈砚左臂的紫纹如活蛇般窜入肩胛,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像是被千针攒刺。他未退,反而向前半步,踏入那片悬浮着“文道重启,执笔者现”八字的幽暗长廊。
两侧石壁无声裂开,九道身影依次浮现,皆着古制文袍,面容模糊,唯眸光如渊。首位文宗抬袖,声自虚空:“凡入此廊者,须证其道统正统。汝,何以言文?”
沈砚呼吸未乱,声音如刀削石:“文者,载道之器,非私藏之物。若道可垄断,则非道,乃权。”
首位文宗静默片刻,身影如烟散去。长廊前移十步,第二位文宗开口:“文心通明者方可执笔,寒门无学,何来文心?”
他冷笑:“文心生于思,非生于户。若门第可定文心,则牛马亦可因毛色定贵贱?”
第二位文宗无言,消散。
第三位文宗现身时,衣袍绣金线,袖口刻“正统”二字,声如洪钟:“前朝崩塌,正因寒门乱政!文道清净,岂容蝼蚁攀附?”
沈砚左臂紫纹骤然跳动,神魂如被撕扯。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漫开,识海中冷光浮现三行古篆:【当前最优解:以史反诘】【潜在变数:文宗执念过深,可能引发长廊震荡】【代价提示:连续推演将加剧神魂撕裂】。
他闭眼一瞬,再睁,眸中无怒,唯理如刃。
“敢问文宗——”
“若世族真能掌文道,何来前朝文统崩塌?”
“若世族真能正文道,何来今日伪源纹肆虐,寄生长老,篡改文牒?”
“若世族真能定文道,何以你这位‘正统文宗’,竟被史册埋没,仅存虚影?”
三问出口,长廊剧震。石壁浮现出被抹去的史文残片:“文正篡统,三帝非真。”
文宗虚影剧烈震荡,仰天长叹:“后生可畏……吾道,非天道。”
身影溃散,长廊尽头光门浮现:【文心通明,长廊认主】。
沈砚未动,只觉左臂紫纹已蔓延至锁骨,皮下如蚁行。他抬手,指尖微颤,却未退。
光门前,地面浮现三行古篆:“真文非字,真道非统,真执笔者,敢逆万古。”
他想起裴无咎在门外那一问:“若你真是执笔者……那这一笔,可否写下‘宽恕’?”
此刻,他明白了。宽恕不是赦免,而是重建。不是放下屠刀,而是斩断轮回。真正的宽恕,是让文道不再需要宽恕。
他抬手,以指尖血在光门前写下二字:“我执。”
血字燃起幽光,光门开启。
谢昭从后方走近,脚步轻,声音低:“你刚才的三问……比策论更像文宗。”
沈砚未回头:“我不是文宗。”
“我是来改文道的。”
长廊尽头,一道阶梯向下延伸,两侧浮雕皆是历代文士,手持书卷,面容扭曲,似在献祭。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浮雕的手中书卷上,竟刻着与他掌心相同的紫纹。
他停下脚步。
启明冷光再闪:【当前最优解:沿阶而下,直抵核心】【潜在变数:浮雕具象化执笔者记忆,可能触发二次回溯】【代价提示:神魂负荷已达临界】
他未语,只将左手按在石壁上。紫纹如呼应般亮起,浮雕中一名文士突然转头,面容与他父亲七分相似,口中无声开合,似在重复某句话。
沈砚瞳孔微缩。
那不是幻象,是记忆的残片。
他收回手,紫纹暗去。浮雕复归静止。
谢昭察觉异样:“你在看什么?”
“他们在等我。”他低声,“等一个能把他们从碑文里挖出来的人。”
“那你打算写什么?”
“真相。”他迈步下行,“不是谁赢了,是谁错了。”
阶梯越深,空气越滞。两侧浮雕逐渐变化——从献书变为自焚,从跪拜变为剖心,手中书卷皆化灰烬。沈砚忽然停步。
一尊浮雕前,他驻足。
那雕像面容与他七分相似,手持残卷,正将一柄短刃刺入心口,血染卷轴。卷上三字依稀可辨:《启明录》。
他伸手触碰。
刹那间,识海剧震,无数碎片涌入——父亲临终前将一块源纹塞入他襁褓;文正阁地牢中,陆九渊亲手点燃《真文枢》;一块残碑上刻着“沈氏非逆,文道有罪”;还有一双女人的手,将婴儿放入雪中竹筐,背影远去。
记忆撕裂之痛如刀剜脑,他单膝跪地,喉间涌血。
谢昭欲扶,被他抬手制止。
“没事。”他抹去嘴角血迹,“只是……看清了一些事。”
他站起身,继续下行。
阶梯尽头,一道石门矗立,门上无字,只有一枚凹陷的手印,形状与沈砚的左手完全吻合。
他抬手,紫纹已爬至肩颈,皮下如活物游走。
谢昭按住他手腕:“你确定要开?”
“门后是真相,也是死局。”她声音低,“你若神魂已损,踏入即是自毁。”
沈砚看着那手印,忽然笑了。十九年来,第一次。
“我这一生,不是在找活路。”他低声道,“是在给死局,开出一条活路。”
他将左手按向凹陷。
掌心贴合瞬间,紫纹暴闪,整条手臂如被雷击。石门发出沉重轰鸣,缓缓开启。
门内,无光,无物,只有一片悬浮的文字符——
“文道重启,执笔者现。”
沈砚跨步而入。
谢昭紧随。
石门之后,是一片空旷石室,中央立着一座石台,台上空无一物,唯有一道裂痕贯穿其面。沈砚走近,裂痕中浮现出一行古篆,字迹与启明所显如出一辙:
“执笔者,当以文破妄,以理弑神。”
他伸手触碰。
石台骤然震动,裂痕扩大,一道光幕自台心升起,映出无数画面——历代文宗执笔定鼎,却皆在某一刻停笔,转而焚书、篡史、诛异己。最后一幕,是陆九渊站在文正阁顶,手中《正统录》燃起黑焰,口中低语:“文道不可乱,乱者,当诛。”
沈砚盯着那画面,忽然开口:“你们不是文宗。”
光幕一顿。
“你们是文道的守墓人,也是它的刽子手。”
光幕中,所有画面同时凝固。一个声音自石台深处响起,低沉如钟鸣:“汝既知此,可敢继之?”
沈砚未答,只将左手按在石台上。
紫纹如潮涌出,顺着石台裂痕蔓延,所过之处,光幕中的画面开始崩解,焚书者化灰,篡史者断笔,诛杀者跪伏。
石室震动,裂痕中浮现出新的文字:
“文道长廊已破,执笔者心已明。”
“下一步,何往?”
沈砚抬头,看向石室尽头另一道紧闭的门。
门上刻着三个字:
“问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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