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塔底密谈，源纹碎片指向天
雪花落在窗棂上，碎成水珠，沿着符纸边缘滑下。那张伪造的《密会账目》已被浸透，墨迹晕开，像一团凝固的血。
沈砚抬起手，指尖触到袖中三份文籍的硬角。它们还带着体温，也带着神魂撕裂的余痛。他没有点灯，只凭残烛熄灭前刻在墙上的七道痕，一步步走向门边。
玉牌在掌心发烫，是裴无咎的密令——文心塔底，子时相见。
他推门而出，风雪扑面，左臂的裂口再度崩开。血未流，先凝，像冻住的墨线缠绕经络。启明的光在识海深处微颤，终于浮现三行古篆：【当前最优解：携带文籍赴约，以虚制实】【潜在变数：对方已知你识破伪纹母体】【代价提示：移动中神魂痛感加剧】
沈砚咬牙，将文籍塞进内襟，贴着心口。痛感更烈，却清醒了几分。
塔底石门半开，青光幽幽。他踏入时，裴无咎正背对石碑而立，白玉笔收在袖中，指尖轻抚碑面一道裂痕。见他进来，未转身，只道：“你迟了七息。”
“走慢些，血才不流得那么快。”沈砚靠在门边，声音沙哑，“你让我来，是想看我死在路上？”
裴无咎终于回头，目光扫过他袖口渗出的暗红，“你手里有几份‘学神门下勾结伪纹’的副本？”
“足够让你在文正阁前跪着读完。”
裴无咎冷笑，却从怀中取出一块泛青光的碎片，置于碑心凹槽：“这是我在王砚密室搜出的源纹残片。你若真有另一块，现在拼。”
沈砚未动。
启明冷光再闪：【当前最优解：同步注入文心之力】【潜在变数：碎片共鸣将暴露持有者文心轨迹】【代价提示：短暂失明】
他闭眼，从贴身布袋取出那块从塔底残碑剥下的纹片。两片相触，碑面骤然亮起青纹，如活蛇游走。
“注入。”裴无咎低喝。
两人同时催动文心。青光暴涨，碑面浮出小字：“源纹三千，其二在‘天书院’”。
沈砚猛然睁眼，眼前一片雪白。失明来了。
“天书院？”他冷笑，“上古禁地，三帝失踪之地。你说它是线索，不如说是坟场。”
“可它确实是唯一能验证源纹真伪的地方。”裴无咎收起碎片，“你父亲当年，就是从那里带回第一块源纹。”
沈砚沉默。父亲血书中的残句突然在脑中炸响——“文道非私器”。
他刚想开口，塔壁暗处一道墨影走出。谢昭手中残卷轻展，卷角写着“天书遗录”四字。
“我祖父曾随三帝赴天书院。”她声音冷，“回来时，只剩半卷残策，和一句疯话——‘纹自天降，笔不能写’。”
裴无咎皱眉：“你何时拿到的？”
“你查王砚时，我就在查你查不到的地方。”谢昭看向沈砚，“你拼出这条线索，不是为了真相，是为了洗冤。可若天书院里藏着的，是比文正阁更大的谎言呢？”
“那就撕了它。”沈砚抹去眼角血丝，视觉渐复，眼前人影模糊如隔雾，“我不信天命，只信推演。既然线索指向那里，我就走一趟。”
“你现在的状态，走不出三里。”谢昭逼近一步，“神魂裂了三次，听觉模糊，左臂经络冻结，连笔都握不稳。”
“可我还站得起来。”沈砚抬手，从怀中取出父亲血书压过的那张誓证符，“启明刚给过我一次溯源机会。我查了王砚，也查了你——谢昭，你三年前曾夜入文渊阁禁地，接触过伪源纹母体。”
谢昭瞳孔微缩。
“我没有栽赃。”沈砚盯着她，“你在那夜，替我父亲藏下了一块源纹碎片。”
空气凝滞。
良久，谢昭低头，从腰间残卷夹层取出一块灰白纹片，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
“这块，是他托人交给我的。”她声音低，“他说，若有一日文统崩，便交给能看懂启明之人。”
三块碎片并列，青光交错，碑面再显文字：“源纹二现，其一在‘天书院’，其一在‘心渊’”。
“心渊？”裴无咎皱眉，“那是文心塔最底层，传说中关押上古文奴的地方。”
“也是我父亲被处决前，最后去过的地方。”沈砚伸手，将三块碎片并入碑槽。青光如网，映出一幅残图——一座悬于云海之上的书院，门匾刻“天书”二字，却被一道裂痕贯穿。
谢昭忽然道：“图上有九道纹路，只亮了两道。三千源纹，散落各处。我们手里的，只是开始。”
“那就从天书院开始。”沈砚收起碎片，转身欲走。
“你去不了。”裴无咎拦住他，“文正阁已知你未死。陆九渊昨夜调了三十六名文卫，封锁城门。你若出城，必遭围杀。”
“那我就不出城。”沈砚从袖中抽出一张文牒，“王砚的《文心登记簿》副本，我留了备份。明日太学院有‘文道溯源’讲论，你是主讲。我以旁听生身份入院，名正言顺。”
裴无咎眯眼：“你算好了？”
“我算过了。”沈砚抬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符线，“你若不让我进，我就当场揭发你门下弟子杀人夺心。讲论变审讯，你信不信？”
裴无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我从不让人满意。”沈砚走向石门，“明日辰时，太学院见。”
风雪更大，塔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
谢昭站在碑前，指尖轻触那幅残图，低声问：“你真信他能走到底？”
裴无咎望着门外雪影，白玉笔终于出鞘，点地一声轻响：“我不信他。但我信，他若死了，没人能逼我面对真正的真相。”
谢昭收起残卷，转身时，袖中一块灰白碎片微微发烫。
沈砚踏雪而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他没回头，只将父亲血书的残句默念一遍。
启明在识海微闪，浮现半行古篆：“天书院……”
他未等它说完，抬手将血书塞进怀中。
前方城楼，一道黑影立于檐角，手中紫纹蠕动，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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