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邻市看包装厂那天，陈默特意开了辆皮卡。车厢里堆着几坛刚腌的班兰叶酱菜，阿明蹲在旁边守着，时不时摸下坛口的泥——怕路上颠裂了。林晚秋抱着娃坐在副驾，玉佩在娃胸前晃，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暖得人想打盹。
包装厂的师傅领着看真空机，金属履带转得沙沙响。“这机器能抽完真空直接封袋，”师傅举着样品袋笑，“你们的酱菜装进去，常温能存仨月，发欧洲都够了。”陈默捏着袋口试了试硬度：“多少钱一台？能分期付款不？”
林晚秋心里算着账——刚接了法国的订单，账上的钱够付首付，剩下的分半年还，压力倒不大。阿明突然指着机器旁的印字机：“能印……马来西亚文不？”师傅点头：“啥字都能印，加个模板就行。”
订完机器往回走时，陈默把车停在山楂林边。坡上的山楂花竟开了，白花花的一片，风一吹落满肩头。娃伸手去抓花瓣，陈默弯腰帮他摘了朵，别在玉佩绳上：“戴朵花，像小东家了。”
林晚秋望着花海笑，突然听见阿明在身后嘀咕：“陈老板对娃……比亲爹还上心。”她没接话，只觉得花瓣落在发间，软乎乎的，像谁轻轻拂过的手。
真空机运到村里那天，老李带着人在车间隔出块空地。王小虎蹲在机器旁看说明书，手指在按键上点来点去：“不难！比包装机好懂！”陈默帮着接电线，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林晚秋递过帕子，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手，烫得赶紧缩回来。
试机时装了袋班兰叶酱菜，真空抽完，袋子紧紧贴在菜上，看着倒比玻璃罐利落。阿明举着袋子拍照片：“发……师父看！”苏瑶在旁边记参数：“抽三十秒就行，再久菜会软。”
夜里庆功时，老李又刨了坛山楂酒。阿明学着用粗瓷碗喝，呛得直咳嗽，逗得众人直乐。陈默给娃剥了颗煮花生，碎渣掉在衣襟上，他用指腹轻轻擦掉：“过两天我得回农场了，向日葵该追肥了。”
林晚秋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酒碗晃了晃。张婶赶紧打岔：“回啥回！等山楂花落了再走！咱给娃做花糕吃！”陈默笑了笑没接话，只把娃抱起来坐在膝头，指着窗外的花海：“看，像下雪不？”
娃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笑，玉佩在花影里闪。林晚秋望着这光景，突然觉得不用留——他就算回了农场，心也在这儿呢。就像这真空机，把大荒的酱菜香封在袋里，也把他和这儿的日子，封成了拆不开的团。
第二天一早，陈默果然没走。他蹲在菜地里帮着追肥，有机肥撒得匀匀的，菜苗在他脚边蹭，像认人的小狗。林晚秋抱着娃站在田埂上看，山楂花落在他们肩头，白得像糖霜，甜得人心头发颤。她知道，这花开的时节，有些东西早悄悄扎了根——在坛沿的泥里，在真空机的嗡鸣里，在陈默看娃的眼神里，要陪着大荒的日子，慢慢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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