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烬夜司 > 第五章:朕的规矩,你的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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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说的话。”

“就是规矩。”

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破败的石渠阁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冰冷的玩味。

沈砚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沉重,仿佛无形的水银包裹全身,不仅灵炁彻底停滞,连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这就是帝王之威?还是她自身那深不可测的修为?

女帝姬长徵就站在那里,素衣简饰,却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中心。她眼中那些流转生灭的金色辉光,似乎能看穿一切虚妄,直抵本质。沈砚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雪地里,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妈的…真是皇帝?!皇帝不在金銮殿上坐着,跑这鬼地方来堵我一个小虾米?

巨大的震惊和压迫感之后,一股混不吝的市井脾气反而被逼了出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都快被灭口了,还怕个球!

沈砚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因为呼吸困难,声音都有些变调:“…规、规矩?陛下…您这规矩…是打算明抢啊?”

他试图活动一下被无形压力禁锢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胸口——账本的位置,“这…这是我爹用命换来的线索…您上下嘴皮一碰就要拿走…这规矩…是不是有点…不太讲道理?”

姬长徵那双蕴藏着金色流光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没想到这小小守烛人死到临头还敢跟她讨价还价。她并未动怒,反而像是看到了一件有趣的玩具。

“道理?”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烛辉照耀之下,万物皆有价码。这,就是最大的道理。”

她目光扫过沈砚苍白的脸和还在渗血的肩膀:“你的命,现在也有价码。交出朕要的东西,价码可以是你的生路。”

沈砚心里飞速盘算。硬抗绝对死路一条,这女人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实力绝对恐怖。但直接交出账本和坐标,自己同样可能被灭口。必须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陛下…您说的对…都有价码…”沈砚努力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些,“但…做生意…也得讲讲…性价比不是?您杀了我…拿到的…只是一本死账…一个过去的坐标…”

他顿了顿,迎着女帝那深邃的目光,豁出去般说道:“但…如果留着我…您得到的…就是一个能继续往下查的…活线索!逆光楼…烛阴徽…还有他们为什么…要陷害我爹一个守藏吏…这背后的水…肯定深得很!我爹…他一定还发现了别的!不然…不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

沈砚紧紧盯着女帝的反应,赌的就是她对逆光楼、对那个坐标的兴趣,远大于对他这只小蚂蚁的杀意。

姬长徵沉默了。她眼中的金色辉光流转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仿佛在瞬息间进行着无数复杂的演算和权衡。

石渠阁内落针可闻,只有尘埃在微弱的光柱中缓缓飘浮。

半晌,她周身的恐怖威压稍稍收敛了一丝,虽然依旧让沈砚感到窒息,但至少能勉强正常呼吸了。

“你,比朕想的要聪明一点。”姬长徵淡淡开口,“也更有…赌性。”

她向前缓缓踱了一步,月白色的裙裾拂过地上的尘埃:“告诉朕,你从那个坐标里,还看出了什么?”

这是考校?还是试探?

沈砚心念急转,知道这是展现价值的关键时刻。他努力回忆着破译出的信息,以及父亲那本笔记里的细节。

“光耀十七年,三月初七,酉时三刻…观星台偏殿癸字库…”他缓缓复述,大脑飞速运转,“观星台…负责观测天象,推演历法…甚至…据说有监测天烛燃烧状况的职责…癸字库…通常是存放…废弃或待检修仪器的库房…”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女帝:“我爹一个石渠阁守藏吏,无权也无理由在那个时间点去往那种地方!除非…他是奉命前去!或者…他发现了什么与观星台相关的、必须亲自去确认的线索!而这件事…与他八天后被指控盗取的‘官烛’必然有关!”

“奉谁的命?确认什么?”姬长徵追问,语气依旧平淡。

“…不知道。”沈砚老实承认,但话锋一转,“但账本上记录,在那之前三天,有一笔巨额的‘烛辉期货’交易,代号【石渠】和【烛影】!这分明是有人提前做局,要把这笔黑账栽赃到我爹头上!而能调动观星台,并能让我爹不得不深夜前去的人…或者说,势力…”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能做到这些的,绝非常人!甚至可能牵扯到朝廷内部的极高层面!

姬长徵静静地听着,眼中的金色辉光缓缓平复,最终归于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分析得,有条理。”她做出了评价,听不出赞许还是否定。

她再次抬起手。

沈砚心中一紧,以为她还是要动手。

却见她只是轻轻一拂袖。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托起沈砚怀中那本油腻的账本,稳稳地飞到了她的手中。她甚至没有翻开,只是用指尖在那烧焦的边缘和暗红的烛阴徽记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逆光楼…烛阴…”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寒意。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沈砚身上:“你猜得不错。朕,对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也很感兴趣。”

“你的命,暂时寄存。”

“账本,朕拿走。那个坐标,烂在你肚子里。”

沈砚一听急了:“陛下!那是我…”

“闭嘴。”姬长徵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朕的话,还没说完。”

“朕给你两个选择。”

“一,朕现在就可以让你‘因公殉职’,死得毫无痛苦,甚至给你一个哀荣。”

沈砚脸色一白。

“二,”女帝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替朕去做一件事。做好了,朕可以给你想要的‘道理’,甚至…让你有机会去那个癸字库亲眼看一看。”

“什么事?”沈砚立刻追问,心脏砰砰直跳。有机会!虽然危险,但有机会!

姬长徵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很简单。”

“三天之内,给朕查清楚,最近是谁,在大量抛售‘第七十至七十五根’天烛的期货合约,又在暗中吃进‘第三百至三百零五根’的看跌契约。”

沈砚愣住了。

抛售…吃进…看跌契约?

这他妈都是金融术语!烬夜司是破案抓人的,怎么还管起期货市场了?!而且这调查方向…怎么听着像是…

他猛地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帝那双仿佛能看穿资金流向的眼睛。

“陛下…您…您这是要…”他喉咙有些发干。

姬长徵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嗯。”

“有人想在做空‘近期’,投机‘远期’。”

“朕,想知道是谁在跟风,又想…分一杯羹。”

沈砚:“!!!”

我艹!皇帝亲自下场搞期货投机?!还要拉我当马仔?!

信息量太大,他差点没缓过神来。

但下一刻,一个更惊悚的念头砸进他的脑海——能精准判断天烛期货波动,并让他这个有“辨光”能力的人去调查…

这位女帝陛下,恐怕不仅仅是“感兴趣”那么简单。

她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传说中…

逆光楼的幕后大股东!

沈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姬长徵似乎很满意他脸上震惊的表情,淡淡道:“选吧。死,还是…为朕效力?”

沈砚还能怎么选?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露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笑容:

“陛下…以后…咱这出差…报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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