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铭等老爹的咆哮声浪过去，才开口问道。
“办办办！办你个死人头！当初老子托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把你塞进警校！指望你当个威风八面的阿Sir！你倒好，进去没几天就因为打架被赶出来！现在好了，跑去混社团，当烂仔！丢尽了老陈家的脸！老子真想一锄头锄死你个不孝子！”
陈老爹越说越气，电话那头传来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显然气得够呛。
张启铭无奈地把电话拿得更远了些。
他当初被警校开除，是因为执行秘密任务需要制造一个“污点”身份，方便潜入社团做卧底。但这个真相，他无法告诉耿直火爆的老爹。
陈老爹一直以为儿子是自甘堕落，成了他最看不起的古惑仔，这成了老人家心里最大的遗憾和痛处。
张启铭还记得当初被赶出警校回家时，老爹气得抄起菜刀追着他砍了好几里地，最后还是村口的黄狗把他绊倒才作罢。
等电话那头老爹的骂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张启铭才把话筒放回耳边，语气放软了些。
“爸，您消消气。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您老人家身体硬朗，长命百岁。收丁权的事，您老多费心，钱不够就跟我说。行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不等陈老爹再骂，张启铭果断按下了挂断键。
他太了解老爹了，虽然骂得凶，但交代的事情，老爹肯定已经在办了。只是每次打电话，都得承受这顿狂风暴雨般的“父爱”。
放下电话，张启铭揉了揉被震得有点发麻的耳朵。
他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准备出门去找梦萝。
昨晚事发他走得急，还没好好安抚她。
他走到楼下仓库门口，习惯性地去摸口袋里的车钥匙，准备开他那辆常用的黑色丰田皇冠。
当他走到平时停车的位置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车位上，空空如也！
他的车，不见了！
张启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仓库门口空地上只停着几辆小弟开来的破旧面包车，他那辆八成新的皇冠轿车，踪影全无！
“铁牛！”
张启铭转身，对着仓库里还没走远的铁牛沉声喊道。
铁牛刚打完电话安排小弟避风头，正准备出门去金铺，听到大佬喊他，立刻跑了过来。
“大佬，什么事？”
张启铭指着空荡荡的车位，声音冰冷。
“我的车呢？去哪了？”
……
这里与其说是修车厂，不如说是个巨大的废旧车辆处理场。
各种报废或来路不明的汽车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和铁锈味。
厂棚里灯光昏暗，几个穿着油腻工装、眼神不善的汉子正在摆弄一辆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跑车。
铁牛带着两个心腹小弟，脸色阴沉地大步走了进来，直接走到厂棚中央一个坐在破旧沙发里、穿着花衬衫、敞着怀露出肚腩、正拿着瓶啤酒猛灌的光头壮汉面前。
此人正是西贡一带赫赫有名的“黑车”头头，绰号“大傻”。专门负责处理偷来的、抢来的、或者抵押不还的各种车辆，路子很野，手眼通天。
“大傻！”
铁牛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开门见山。
“我大佬张启铭那辆黑色皇冠，车牌XX6666，昨晚停在码头仓库门口的，是不是你弄走了？车呢？现在在哪？”
大傻灌完最后一口啤酒，随手把空瓶子“哐当”一声扔在旁边一堆废铁上。
他抬起那张油腻横肉的脸，斜着眼睛瞥了铁牛一眼，非但没有回答，反而嗤笑一声，态度极其嚣张。
“铁牛，你脑子被门夹了？你大佬车丢了，就跑来找我大傻？怎么？整个港岛丢的车都算我头上？你老婆要是哪天跟人跑了，你是不是也要来问我大傻把她藏哪了？啊？哈哈哈！”
他放肆地大笑起来，还故意对着铁牛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铁牛本就是个一点就着的暴脾气，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此刻被大傻如此当众羞辱，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
他双眼瞬间赤红，一股凶戾之气直冲脑门！
“我操你妈的大傻！”
铁牛怒吼一声，如同被激怒的雄狮！
他根本没有任何废话，闪电般抄起旁边一张沉重的、满是油污的折叠铁板凳，用尽全力，朝着坐在沙发上一脸嘲讽的大傻，狠狠抡了过去！
“砰！！！”
一声极其沉闷、令人牙酸的巨响！
沉重的铁板凳结结实实、毫无花哨地砸在了大傻那毫无防备的光头和宽阔的肩膀上！
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大傻整个人从沙发里砸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满是油污的水泥地上！
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就像一滩烂泥般瘫在那里，头破血流，翻着白眼，身体抽搐着，显然被这一下砸得不轻，彻底懵了！
“干死他们！”
铁牛身后那两个心腹小弟早就按捺不住，见牛哥动手了，立刻抽出随身携带的短棍，怒吼着扑向大傻那几个刚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正准备抄家伙的手下！
厂棚里瞬间炸开了锅！
叫骂声、棍棒砸在肉体上的闷响声、吃痛的惨嚎声、金属工具掉落地面的哐当声混杂在一起！
大傻躺在地上缓了好几秒，剧痛才涌来，他挣扎着用没受伤的手臂护住流血的脑袋，扯着嗓子嘶声力竭地大喊。
“吹哨！吹哨叫人啊！他妈的都聋了吗！”
他的小弟们此刻正被铁牛那两个凶悍的手下追着打，自顾不暇，根本没人能腾出手来吹响示警的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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