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拾拾刚把“安神香囊”的价牌挂上货架,就听见姜念念在后院喊她:“姐!大夫人吐的血……是黑的!”
她眼皮都没抬,顺手把银勺簪往耳后一别,拎起昨晚剩下的半杯奶茶就往西厢走:“黑血?那不正好,直播间改名叫‘救命香囊’,加急上链接。”
可走到门口,她脚步顿了顿。
这味儿不对。
不是普通的胃出血,倒像是……灯油烧焦的腥。
她转身回仓库,从香囊堆里翻出一个没拆封的,撕开缝线,抖出里面的夜光粉。指尖捻了捻,凑到鼻尖一闻——甜中带涩,像极了那晚铜雀灯滴下来的油。
“每月十五,灯必停。”她喃喃,“今晚,该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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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黑,姜拾拾换上粗布短打,背着个竹篓混进太医院杂役队伍。篓里装着三斤夜光粉,是她花十两银子从药铺“采购”的正品,真正的目的,是把银勺簪藏在陶罐底,带进铜雀台。
宫门三道搜身,她早有准备。
第一道,脱鞋。她光脚踩过冰砖,一声不吭。
第二道,解腰带。她把银票塞进裤腰,笑嘻嘻递上空荷包。
第三道,翻竹篓。太监拿棍子捅了捅陶罐,敲出空响,挥手放行。
“谢公公,回头给您送杯‘提神特饮’。”她咧嘴一笑,抬脚就往铜雀台方向走。
台子高九丈,二十四盏铜雀灯绕成环形,每盏灯芯都雕成展翅欲飞的雀形。匠人们正忙着拆灯换芯,她混在队伍里,趁人不备,用银勺刮了点灯油,塞进袖中香囊。
“这月第三回换芯了。”旁边两个老匠低声嘀咕,“太后要的量,比去年翻了两倍。”
“听说上个月,东宫那位也咳血了?”
“嘘——命都不要了?”
姜拾拾低头装晕,顺势瘫坐在地,耳朵竖得比铜雀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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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后她直奔城南,敲开退休御医王允之家门。
“老爷子,我拿‘暴打柠檬茶’配方换您一炷香时间。”
老头眼睛一亮:“真传?”
“假传我变太监。”她把灯油残渣倒进瓷碟,“您看看,这是什么毒。”
王允之取银针蘸油,针尖瞬间发黑。他手一抖:“断魂引?这玩意儿西域都禁了三十年!”
“它怎么用?”
“砒霜七成,夜光粉三成,混着灯油烧,烟里带毒。每月十五,月光最盛,毒性翻倍。”他翻出一本泛黄医书,“当年姜太医……您娘,留下的《百毒谱》里提过,铜雀灯燃则散毒,太后喝的‘养生茶’,其实是解药。”
姜拾拾心头一震。
原来母亲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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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拾味坊直播间炸了。
“家人们!宫灯同款夜光粉手链,限量三十条,每条附赠太医院采购凭证!”姜拾拾举着小瓶子晃了晃,“正品验证,假一赔十!”
柳莺莺当场拍下三百两。
“我要验货!”她派人送来拜帖,点名要查太医署账册。
姜拾拾笑了。
她让姜念念顶着“柳小姐助理”的名头,混进太医署内库。
账册翻到一半,姜念念手一抖——
“每月廿五,购夜光粉三十斤。”
“而铜雀灯,每月十五停摆。”
第二天,必补双倍料。
毒发,补料。
闭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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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她翻出母亲遗物箱,找出一支翡翠簪。簪身冰凉,内壁刻着一行小字:“宁错杀不放过”。
她猛地想起太后佛堂那本《毒草辑录》,批注笔迹一模一样。
“当年太后误诊,被外公贬黜……”她问老管家,“后来呢?”
“后来……先帝要废后,铜雀灯突然熄灭,占卜说‘灯灭国亡’,这事就压下了。”老头压低嗓音,“掌灯的女官,是姜家姑奶奶,当晚就暴毙了。”
姜拾拾冷笑。
哪是占卜?
是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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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将至,她再次混进匠人队伍,这次带的是特制铜勺——表面镀银,实为纯铜,能延缓毒素渗透。
灯灭前一刻,她爬上铜雀台最高处,手一抖,银勺换铜勺。
“咔。”
整座台子陷入黑暗。
二十四盏灯,同时熄灭。
她迅速划亮火折,铜勺接住一滴坠落的灯油。油中浮着一点花纹——梅花纹,和母亲簪子上的花型,一模一样。
“姜家血脉祭阵……”她喃喃,“所以原主一死,灯就稳了?”
“你可知,二十年前掌灯女官,也是在这盏灯下暴毙的?”
萧景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她没回头,只把铜勺往袖中一藏:“殿下夜巡挺勤啊?”
“你带了什么进来?”
“工具。”她晃了晃空陶罐,“顺便,看看这灯为啥老坏。”
萧景珩盯着她袖口:“你手在抖。”
“冷的。”她缩了缩肩膀,“要不您借件披风?”
他没动,只低声说:“太医署账册被烧了。”
“哦。”她掏出一颗珍珠,塞进盲盒杯,“那您明天早膳,记得咬碎珍珠。”
“为什么?”
“里面写着——灯油含断魂引,每月十五毒发。”她把杯子递过去,“您要是不想喝毒,就让它出现在皇帝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