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穿越小说 > 重回1988:摊起时代浪潮 > 第八章 暗流涌动:纸条与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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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毒辣的日头炙烤着大地。高远和林晓雯推着空荡荡的三轮车,带着一身疲惫却满足的汗水,吱吱呀呀地往家走。车轮碾过滚烫的柏油路,发出滋滋的声音。

路过市第八中学门口时,正是午休时间。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像潮水般涌出校门。

“哥!哥——!”

一个清脆又带着焦急的声音穿透人群。高玲像只灵活的小鹿,从人缝里钻出来,小脸跑得通红,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汗水濡湿的纸条。

“玲玲?咋了?”高远停下车。

高玲气喘吁吁地把纸条塞到高远手里,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哥!咱班……不,咱校那个赵卫东!他……他让我给你的!他说……要跟你‘谈谈’!

高远接过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

**“明天早上,百货大楼,我等你。别让我找人请你。”**

——赵卫东

林晓雯脸色一变:“赵卫东?供销社赵主任的儿子?听说他……收保护费!”

高远冷笑:“果然来了。”

他知道赵卫东——前世这人靠倒卖紧俏物资发家,90年代开桑塔纳,横行市井,最后因涉黑入狱。

而现在,他才二十岁,正是最横的时候。

“哥,要不……咱换个地儿?”高玲怯生生问。

“不换。”高远摇头,“越是怕,越要站住。这是我们的地盘。”

当晚,高远家小院。

父亲高建国坐在小凳上抽烟,沉默良久,突然说:“今天……我路过百货大楼。”

高远一愣。

“我看见你和那个林家闺女,在那儿喊……‘爽过夏天’。”父亲声音低沉,“街坊都笑话我,说高家儿子当街吆喝,丢人现眼。”

高远低头:“爸,我知道。”

“可……”父亲顿了顿,“我看见好多人排队。有个老太太说,‘这孩子实诚,凉皮给得多’。”

他掐灭烟头:“明天,我帮你拉货。”

高远猛地抬头,眼眶发热。

父亲没看他,只说:“你妈的药,得按时吃。”

深夜,高远在小本子上更新计划:

**1988年7月19日**

-凉皮摊首日营收:37.6元,净利约18元。

-原料预警:面粉、辣椒、冰块需加大储备。

-赵卫东威胁:明日必来,准备“软硬两手”。

-国库券:已寄往上海,预计五日内回款。

-新计划:推出“凉皮 汽水”套餐,定价6毛,提升客单价。

-长期布局:盯紧“价格闯关”,囤货清单——白糖、肥皂、棉布、火柴。

他合上本子,望向窗外。

远处,市供销社的仓库亮着灯。

他知道,一场关于“生存与尊严”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清晨五点四十分,百货大楼东门。空气微凉,但气氛比昨天更加凝重。高远和林晓雯沉默地忙碌着,支摊,摆盆,动作麻利却透着紧绷。破喇叭安静地立在车头,像个蓄势待发的哨兵。父亲高建国依旧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街口,像一头守护领地的老狼。

车轮碾过柏油路的沙沙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刻意制造的嚣张。一辆漆皮斑驳、链条松垮的“飞鸽”二六自行车,一个急刹,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稳稳停在摊档前,前轮几乎顶到车板。

赵卫东来了。

他今天换了身行头:紧绷绷的喇叭裤裤脚几乎扫到脚踝,一件印着俗艳椰子树图案的花衬衫敞着领口,蛤蟆镜推到额头上,露出那双带着戏谑和戾气的三角眼。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流里流气的混混,一个手里转着空汽水瓶,另一个斜叼着烟,眼神不怀好意地在林晓雯身上打转。

“哟呵!挺能耐啊?昨天刚被收拾过,今天又支棱起来了?”赵卫东单脚支地,另一只脚毫不客气地踩上高远那辆破三轮的车轮,震得车板上的搪瓷盆叮当作响。他歪着头,像打量一件有趣的猎物,“小身板,心不小,生意做得挺红火嘛?”

高远正用快刀“唰唰”地切着凉皮,薄如纸片的凉皮整齐码放。他头也没抬,声音平静无波:“赵哥,早。”

“早?”赵卫东像是听到了笑话,嗤笑一声,“我他妈听说,你这破摊子,一天能搂快一百块?!日进斗金啊小高老板?这么大的油水,也不跟兄弟我打声招呼?懂不懂规矩?”

林晓雯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攥着抹布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呼吸都屏住了。台阶上的高建国猛地攥紧了烟袋锅,指节捏得发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嗬嗬”声。

高远终于放下了刀。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赵卫东挑衅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坦诚:“赵哥,您听岔了。我们小本买卖,起早贪黑,挣的都是辛苦钱。一天下来,凉皮加汽水,毛收入撑死六七十块。刨去面粉、冰块、黄瓜、油盐酱醋、辣椒面、芝麻酱、还有这破车磨损、喇叭电池……净赚,不到三十块。”他掰着手指,一样一样算得清清楚楚,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几个假装买菜实则看热闹的大妈听清,“街坊邻居都看着呢,您说,这钱赚得容易吗?”

赵卫东被噎了一下。他本以为高远要么低声下气求饶,要么血气方刚硬顶,万没想到这小子不卑不亢,上来先跟他算起了成本明细!这让他准备好的下马威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少他妈跟我打马虎眼!”赵卫东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车板上,震得几个盆碗又跳了跳,“甭管你赚多少!这地儿,归我管!想在这儿讨食?行!以后,每天交五块钱‘管理费’!少一个子儿……”他拖长了音调,眼神陡然变得阴狠,“不然——老子不光砸了你这破车烂碗,让你在这片儿彻底消失!还让你这小女朋友……”他轻佻的目光再次扫过瑟瑟发抖的林晓雯,“好好陪哥几个喝顿酒,消消火气!”

“不然怎样?”高远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甚至带着点奇异的轻松,仿佛赵卫东的威胁只是个无聊的笑话。

“不然?”赵卫东被他这笑弄得心里发毛,梗着脖子吼道,“不然就让你爸来收尸!”

“让我爸来收?”高远笑意更深,语气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困惑,“赵哥,您认识我爸?高建国,市红星机械厂铆焊车间,干了快三十年,厂里连续五年的老劳模。去年厂里评先进,您父亲赵主任,还亲自上台给他颁过奖状,戴过大红花呢!照片还在厂宣传栏贴着。”他顿了顿,看着赵卫东脸上瞬间掠过的错愕,“要不,我这就把他叫来?正好他今天给我当帮工,就在那边台阶上坐着呢。”高远说着,朝高建国的方向努了努嘴。

赵卫东顺着高远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面容黧黑、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自己的老汉。高建国?!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过!虽然现在厂子不行了,但这老家伙当年确实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人缘极好,连他爹在家都提过几次,说这人是条硬汉子。真要当众闹起来,把这老劳模打了,事情捅到他爹那儿,甚至捅到厂里那些老家伙那里……赵卫东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脸上嚣张的气焰不由自主地弱了三分。

“你……你想怎样?”赵卫东的声音明显没了刚才的底气,色厉内荏地问道。

“合作。”高远仿佛没看到他的变化,顺手拿起一个大海碗,利索地拌好一碗红油鲜亮的凉皮,淋上蒜水醋汁,撒上翠绿的黄瓜丝,然后双手捧着,稳稳地递到赵卫东面前,脸上是真诚的、甚至带点谦恭的笑容,“三七分账。您占三成,不用您动手,我每天给您记账,钱货两清,绝不短您一分。您要是看得起,还能帮我个小忙——听说供销社库里的白糖、肥皂快断供了?外面风声紧,要涨价?您是消息灵通人士,要是能帮我搭个线,从库里弄点平价货出来,我这边,也少不了您的好处。”他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暗示。

赵卫东彻底愣住了!

他今天来,就是想敲一笔竹杠,捞点现钱花花。他完全没料到,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清秀的小子,不仅没被他吓住,反而反手抛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饵!三七分账?每天白拿钱?搭线拿货?这可比单纯收保护费有“技术含量”多了!而且……这小子怎么知道白糖、肥皂要涨价的?这风声连他都只是模模糊糊听老爹提过一嘴!

他盯着高远,眼神复杂,惊疑、贪婪、还有一丝被对方气度和手段震慑的忌惮交织在一起。这小子……真他妈邪门!

赵卫东猛地摘下蛤蟆镜,一把夺过高远递过来的凉皮碗,抄起筷子就扒拉了一大口塞进嘴里!

“嘶——操!真他妈辣!”他被那霸道的辣椒油呛得眼泪鼻涕差点出来,龇牙咧嘴地骂道。

“解辣。”高远适时地递上一瓶刚开的、瓶壁还挂着冰珠的北冰洋汽水。

赵卫东接过汽水,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冰凉的液体混合着辛辣在胃里翻腾,那感觉……竟然有点爽!他抹了把嘴,看着高远那张平静得不像话的脸,又看看手里冰凉的汽水和碗里红亮的凉皮,忽然咧嘴笑了,那笑容带着点痞气,也带着点莫名的欣赏:

“行!算你小子识相!有点道行!五块减半,两块五,每天下午这个点,我派人来收!货的事……”他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白糖、肥皂确实紧俏,库里看得严。不过……我试试,有信儿通知你。”他把空汽水瓶往车板上一顿,重新戴上蛤蟆镜,跨上自行车,“小子,记住,别耍花样!不然,我不光砸你摊子,还让你妹在学校……待不下去!懂?”

高远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赵哥放心,我只想安安稳稳做生意,挣点辛苦钱。”

“哼!”赵卫东一挥手,带着两个混混,蹬着车歪歪扭扭地消失在街角。

直到那嚣张的身影彻底不见,林晓雯才像被抽干了力气,靠着墙壁大口喘气,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她看着高远,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你……你真不怕他?”

“怕。”高远转过身,开始收拾被赵卫东弄乱的摊档,声音低沉而清晰,“但怕没用。在这个街角,在这个时代,低头的人,膝盖软了,就永远站不直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林晓雯心上,也敲在台阶上高建国的心里。高建国看着儿子忙碌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儿子身上那种他从未拥有过的、混合着智慧、勇气和近乎冷酷的坚韧。他默默掐灭了烟袋锅,站起身,走过去,一言不发地帮着收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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