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咸腥和渔获的鲜气，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吹散了雪茄的烟雾。
唐文浩靠在大班椅上，听着大傻唾沫横飞地汇报。
“老板！找到了！终于他妈的找到了！”
大傻兴奋得手舞足蹈，脸上横肉都在抖动，完全没了平日里在外人面前那份装出来的大佬派头。
“疯狗、花柳明、老鬼七这三个老狐狸，藏货的仓库真他妈绝了！一个在澳仔村后山废弃的防空洞里！一个在沙下那片烂尾楼的地下停车场最底层！还有一个，居然藏在大环那个破渔村，伪装成渔民放渔网和杂物的破棚子！操！难怪老子之前把西贡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摸到！全他妈藏在自己地盘外面！真够鸡贼的！”
他喘了口气，脸上带着佩服和得意交织的表情。
“嘿嘿，不过他们再鸡贼也白搭！现在咱们唐氏集团的名头多响？加入的村子越来越多！各村那些代言人，建收购点的时候眼睛都亮着呢！稍微有点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就上报！这不，三个仓库的位置，都是他们陆陆续续发现线索报上来的！真是天助我们唐霄啊！”
唐文浩静静地听着，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等大傻说完，他才开口，声音平淡。
“货呢？怎么样？”
提到货，大傻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搓了搓手，语气变得谨慎起来。
“呃……三个仓库的货，价值都差不多。主要是些走私车，丰田、本田居多，也有几辆奔驰宝马，不过都是些老款或者事故翻新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电子产品，随身听、录像机之类的，数量不算多。”
他盘算了一下，报了个数。
“算上那些电子产品，每个仓库的货，全部清掉的话，扣除掉各种打点和运输成本，纯利润……大概能有个一百来万。
三个加起来……三百万出头吧。”
他说完，小心地观察着唐文浩的脸色。
这个数字，对于刚起步、花钱如流水的唐霄来说，不算少，但也绝对不算什么惊天巨款。
果然，唐文浩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显然对这个数字并不太满意。
他弹了弹雪茄的烟灰，目光投向挂在墙上的大幅地图，焦点落在西贡那片曲折的海岸线上。
“这些车，以前他们通常销往哪里？”
大傻连忙回答。
“回老板！看情况！要是不急着用钱，就往霓虹国、棒子国那边走，那边价格能稍微高点，但距离远，手续也麻烦点，风险大。要是急着套现，或者风声紧，就就近往宝岛那边走，距离近，船跑得快，回款也快，就是价格被压得低，赚头少不少。”
唐文浩的目光在地图上移动，最终定格在与西贡隔海相望的那片广阔陆地上。
他伸手指了指。
“对岸呢？没考虑过？”
“对岸？”
大傻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苦笑，连连摇头。
“老板，对岸……不是没想过，太近了！但真不行啊！”
他掰着手指头给唐文浩分析。
“第一，水！西贡这边过去，最近的就是鹏城湾！可那边水警查得严得要死！跟咱们港岛这边还能用钱“沟通”不一样，那边油盐不进，被逮住就是人赃并获，血本无归！风险太大！”
“第二，购买力！对岸现在……唉，穷啊！”
大傻撇撇嘴，带着点港岛人固有的优越感。
“听说那边还在用粮票呢！物资缺得很！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哪有多少有钱人？万元户都算大富豪了！咱们这些走私车，动辄十几万几十万港币，换算过去更是天文数字！卖给谁去？就算有人买得起，数量也太少了！根本不够塞牙缝的！还怕钱带不回来！这买卖，风险奇高，收益奇低，搞不好还得把自己搭进去！划不来！真划不来！”
唐文浩静静地听着大傻的分析，脸上却露出一丝与大傻截然不同的、带着深远意味的笑容。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阳光中袅袅升腾。
“穷？”
唐文浩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未来的笃定。
“那是现在。你只看到了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没看到那片土地下面蕴藏的、足以让全世界都为之颤抖的能量！”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那片辽阔的区域用力点了点。
“西贡这位置，天生就是通往对岸的桥头堡！鹏城湾过去，就是鹏城！再往里，是粤省！是华南！是几亿人口的庞大市场！这市场有多大？霓虹国加棒子国捆在一起，再乘以十，都比不上它一个零头！”
大傻听得目瞪口呆，几亿人？这数字超出了他的想象极限。
“粮票？”
唐文浩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那东西，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取消。
一旦取消，被压抑了几十年的需求会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到时候，那边缺的不是钱，是物资！是所有能改善生活的东西！”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野心。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千载难逢的窗口期！物资短缺，遍地黄金！我们要是能打通这条线，把货运过去，哪怕只是些A货包包、衣服、电子表、电视机……这些在港岛烂大街的日销品，运到对岸，立刻就能变成抢手货！能换回多少真金白银？那利润，比你卖十辆走私车都高！而且是现金！大把大把的现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那份关于渔村修路进展的报告，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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