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幽灵。
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西装，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冰冷，右手随意地垂在身侧，指间把玩着一柄薄如蝉翼、刃口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短刀。刀尖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暗红。
大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认出来了！这就是昨晚唐先生身边那个冷得像冰块一样的白衣人！
阿积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床上那三具尸体，又落在大傻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上。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将一直放在脚边的一个黑色旅行袋，提了起来，随意地丢在大傻面前的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袋子口没拉紧，露出一角红彤彤的钞票。
“唐哥给的。”
阿积的声音冰冷、平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如同机器在宣读指令。
“一百万。打点关系，招兵买马。”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大傻。
“人，解决了。
唐哥交代的事，尽快办完。”
说完，他不再看大傻一眼，仿佛完成了任务，也仿佛眼前的大傻和床上的尸体没什么区别。
他转过身，毫无声息地拉开门，白色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门外。
门被轻轻带上。
大傻僵在床上，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冷汗浸透了背心，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发冷。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卧室门口——那里，两个原本应该守夜的心腹小弟，此刻正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显然是被打晕了！
神出鬼没！杀人如割草！
大傻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词！一股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脱力，差点瘫软下去。
唐先生！这绝对是唐先生的手段！是警告！赤裸裸的警告！
他昨晚还在庆幸自己没卷款跑路，现在看来，那点小心思在唐先生眼里恐怕就是个笑话！不听话？看看床上这三位！这就是下场！
“呼……呼……”
大傻大口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之后，一股巨大的动力和狠劲猛地冲了上来！唐先生已经把路铺得不能再平了！他要是还抓不住这个机会，那真可以去跳海了！
他猛地从床上跳下来，也顾不上那三具恐怖的尸体，几步冲到门口，拉开门，对着楼下嘈杂的大厅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咆哮。
“楼下吃屎的！都他妈快点！磨磨蹭蹭等过年啊？！吃完立刻给老子集合！开工了！！”
这一嗓子，如同冷水泼进了滚油锅！楼下三百号人顿时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嚣，手忙脚乱地扒拉着最后的食物。
一个心腹小弟匆匆跑上楼。
“傻哥！骆先生那边……我们要不要等……”
“等你妈个头！”
大傻一巴掌拍在小弟后脑勺上，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眼睛瞪得溜圆。
“唐先生已经把路都铺到老子床上了！还等什么？！立刻！马上！给老子动起来！”
他指着地上昏迷的两个小弟。
“把这两个废物弄醒！还有。”
他压低声音，眼神凶狠地盯着这个心腹。
“你！带几个人，去后山挖个深坑！要快！然后……”
他指了指卧室里面，做了个拖拽的动作。
“把里面的“东西”，处理干净！记住，眼睛放亮点，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
心腹小弟看到大傻那狰狞的表情和卧室门缝里隐约透出的景象，心里打了个突，连忙点头。
“是！傻哥！我明白！昨晚……昨晚没看到任何人进来！”
大傻心里更是一凛，对阿积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层。果然神不知鬼不觉！
“嗯！”
大傻不再废话，快步冲下楼。楼下三百号人已经勉强列队站好，虽然歪歪扭扭，但人数众多，黑压压一片，倒也颇有几分气势。
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砍刀、钢管、棒球棍，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寒光。
大傻站在高处，目光扫过这群拿钱卖命的亡命徒，深吸一口气，吼道。
“计划不变！阿强！”
“在！”
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站出来。
“你带一百个能打的兄弟！去扫平西贡所有的小字头！什么黑皮、烂牙苏、肥波……一个不留！占了地盘，留几个兄弟看着，然后立刻去下一个！动作要快！明白吗？”
“明白！傻哥！”
阿强狞笑着应下。
“剩下的一百个能打的，还有那五十个拿刀开片的兄弟！”
大傻的目光转向另一群人，眼神更加凶狠。
“跟着老子！去抄疯狗、花柳明、老鬼七他们的老巢！砸他们的场子！扫他们的货！”
他顿了顿，看向最后五十个相对壮实但气势稍逊的打手。
“你们！机动！哪里需要支援，立刻给老子顶上去！听候调遣！”
“是！傻哥！”
三百号人齐声应道，声音震得仓库顶棚都在嗡嗡作响。金钱的刺激和即将到来的“战斗”，让他们肾上腺素飙升。
“出发！”
大傻大手一挥！
整个西贡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聚焦在了这里。
洪兴、东星、和联胜……这些庞然大物的情报人员，都嗅到了西贡即将爆发的剧烈动荡。风暴，已然降临！
十辆破旧的面包车引擎轰鸣，如同脱缰的野马，冲出仓库，卷起漫天烟尘，朝着西贡不同的方向，杀气腾腾地扑去！
清晨的西贡，许多人还在睡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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