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孩是在拼命地工作,拼命地攒钱,却又因为对未来的恐惧和对医疗费的绝望,而对自己苛刻到了极点,吝啬到了骨子里。
她赚的每一分钱,可能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只为那渺茫的治病希望。
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在唐文浩心底悄然划过。
唐文浩的目光落在阮梅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这目光让阮梅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心跳也莫名地快了几分。
她完全没料到,这位出手狠辣、背景神秘的“唐先生”,竟然如此年轻,甚至可以说是英俊。
在她之前的想象里,能拥有这样气派别墅、让外婆都恭敬对待的人物,怎么也该是个威严的中年人,或者气势迫人的老头子。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一时有些发懵,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能下意识地低下头,两只手不安地扭着自己那件旧衬衫的衣角,指尖都微微发白。
站在她旁边的彩婆,敏锐地感觉到了外孙女的窘迫和走神。
她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在阮梅背后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同时脸上堆起笑容,对唐文浩说道。
“唐先生,您尝尝这汤?阿梅熬了好久的,说是用了老火,很养胃的。”
说着,又飞快地给阮梅递了个眼色。
阮梅被这一拉一提醒,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脸颊瞬间更红了。
她连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动作略显急促地拿起汤勺和一只干净的青花瓷碗,小心翼翼地走到唐文浩身边。
“唐……唐先生,我给您盛汤。”
她的声音细细的,带着明显的紧张,手也有点抖,但动作还算稳当。
舀汤的时候,眼睛都不敢抬一下,只盯着碗里清澈透亮、飘着几粒枸杞和沉浮着几块软烂排骨的汤水。
盛好汤,又赶紧去盛饭,同样低着头,把一碗晶莹的白米饭轻轻放到唐文浩面前。
唐文浩将阮梅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淡淡地说了声。
“谢谢。”
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汤,吹了吹热气,送入口中。汤汁醇厚鲜美,带着淡淡的药材清香,火候确实很足。
他又夹了一筷子离得最近的清蒸石斑鱼,鱼肉雪白细嫩,咸淡适中,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接着是旁边的蚝油生菜,清脆爽口,蒜香浓郁。
他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再次看向站在一旁,依旧紧张地绞着手指的阮梅,语气平和地开口。
“手艺不错。火候、味道都很好。”
阮梅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一丝惊喜的红晕,眼睛里也亮起了光彩,连忙小声道。
“谢谢唐先生!您喜欢就好!”
“嗯。”
唐文浩点点头,话锋一转,直接安排道。
“两天时间,收拾好你自己的东西。以后跟着我去码头那边住,方便照顾日常。
月薪,和彩婆一样,一万块。”
“一……一万块?!”
阮梅的眼睛瞬间瞪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唐文浩。
她之前在茶餐厅打零工,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千把块。
这一下子就翻了十倍!巨大的惊喜让她一时忘了紧张,声音都拔高了一点,随即又意识到失态,赶紧低下头,但声音里的激动藏不住。
“谢谢唐先生!谢谢唐先生!我一定好好做!”
一万块!离那个庞大的、让她夜不能寐的治病钱数字,又近了一大步!阮梅心里像是揣进了一只小兔子,砰砰直跳,巨大的喜悦暂时冲淡了病痛的阴影和对未来的忧虑。
唐文浩不再看她,拿起筷子,继续用餐。餐厅里只剩下轻微的碗筷碰撞声。
吃了两口,唐文浩像是想起什么,再次开口,话题回到了正事上,对象是坐在下首、默默吃饭的骆天虹。
“码头有了,是第一步。
但要真正把西贡的海鲜市场吃下来,光有码头还不够,得有优势。”
唐文浩夹了一筷子菜,语气冷静地分析着。
“优势在哪?第一,我们的码头是新扩建的,设施最好,位置也方便。渔民打上来的渔获,可以直接在我们的码头卸货,当场结算现金,绝!不!压!价!”
他强调着“绝不压价”四个字,眼神锐利。
“那些被收购商压榨惯了的渔民,听到这个消息,会不动心?只要让他们尝到甜头,知道跟我们合作能拿到实打实的好处,人心自然就聚过来了。”
骆天虹放下碗筷,认真听着,点点头。
“第二。”
唐文浩继续说道。
“等大傻那边把西贡的“地”彻底扫干净,把那些碍手碍脚的社团都清理掉,就是我们去跟那些渔村“谈”的时候了。不是强占,是商量“承包”。”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们可以出面,免费给他们修路!把西贡通往市区的那几条破路,好好翻修、拓宽!路通了,运输成本才能降下来,他们的渔获才能更快、更新鲜地运出去卖高价。
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修路?”
骆天虹微微有些意外,但很快明白了老板的意图。
这是收买人心的大手笔。
“对,免费修路。
这是甜头。”
唐文浩的眼神变得深沉。
“同时,在每个村子,找一到两个说话有分量、德高望重的老人,或者有号召力的渔民头头,让他们做我们的“代言人”。由他们出面,在村里统一收购渔获,再集中运到我们码头。我们给这些代言人的价格,可以比市场价再高一点,把他们的利益,牢牢绑在我们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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