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器爆了。”
芬格尔·冯·弗林斯的二手笔记本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屏幕上的“守夜人论坛”快得只剩残影。置顶的血红标题像一道烙印，烫在路明非的视网膜上。
【自由一日王冠易主！新的王诞生了！】
“我的天，路明非，”芬格尔灌下一大口可乐，打了个震天响的嗝，“你现在是卡塞尔学院的皇帝。字面意义上的。”
路明非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几个小时前，他还只是CC1000次列车上一个茫然的新生。
现在，他赢了。
他开了枪，然后学生会主席凯撒·加图索和狮心会会长楚子航，那两个传说中的人物，就和他们的阵营一起，从战场地图上消失了。
“皇帝……是什么意思？”路明非的声音干涩。
“意思是，你获得了‘国王的权利’。”芬格尔的表情混合着极致的羡慕与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一项专为自由一日胜利者准备的，传承已久的至高特权。”
“什么特权？”
“你在学院里，可以对你见到的第一个女孩，提出交往请求。”芬格尔盯着路明非的眼睛，一字一顿，“而她——不——能——拒——绝。”
路明非感觉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并且，关系必须维持至少三个月。”芬格尔补充道，像是在判决书上敲下最后一个印章。
“这……这是抢劫！”路明非脱口而出，“凭什么？”
“凭你赢了。”芬格尔的手指在空中摇了摇，像个神棍，“我的朋友，这不叫抢劫，这叫‘对至强者的最高奖赏’，是写在校规基因里的潜在逻辑。慕强，是这里的第一天性。”
路明非的喉咙发紧：“那以前的赢家……”
“问得好！”芬格尔一拍大腿，“往年？赢家不是凯撒就是楚子航。”
他站起身，在狭窄的宿舍里踱步，开始了他的即兴表演。
“凯撒·加图索，学生会皇帝，意大利种马。他需要用这种权利去泡妞？别开玩笑了，那会玷污他加图索家的姓氏，他的骄傲比命都重要。他有固定的女友，诺诺。”
“然后是楚子航，”芬格尔瞬间切换模式，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狮心会的面瘫。那家伙的体温可能比液氮还低。就算他想用这个权利，你觉得学院里有哪个不开眼的女孩会拒绝他？他用不用，结果都一样。”
芬格尔停下表演，重新坐回路明非面前，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
“所以往年，这个权利就是个荣誉勋章，挂在墙上看看而已。大家鼓掌，庆祝，完事。”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好戏的残忍。
“但今年，路明非，赢家是你。一个没人认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S级。一个用……‘作弊’方式夺走桂冠的神秘人。”
路明非的心脏狠狠沉了下去。
“一个不可预测的、手握力量的陌生人。”芬格尔的宣判还在继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没等路明非回答，直接将笔记本电脑转了过来。
屏幕上，一个投票帖被顶上了最高的位置。
【大猜想：新王路明非会选择谁成为他的‘三个月王后’？】
下面的回复区，是一座刚刚喷发的火山。
“楼主别搞事！我刚给女友下死命令，让她在宿舍里锁好门，一步都不准出来！”
“完了，我们系的系花今天要去诺顿馆交报告，谁去救救她！”
“【女生ID】我现在剃光头还来得及吗？我不想和一个陌生人强制交往三个月！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这不公平！一个靠运气的家伙凭什么？他配吗？”
“楼上的醒醒，规则就是规则。不服，你明年去把凯撒和楚子航打趴下。”
“我查了，他就是个普通高中的普通学生！这种人突然拿到这种权力，天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他肯定会用的！他一定会用的！”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扎进路明非的胸口。
他成了全院公敌。一个手握屠刀、随时准备行凶的恶棍。
“不……我可以解释！”路明非猛地站起来，扑向电脑，“我发帖，告诉他们我不会用这个权利！我放弃！”
他的手指还没碰到键盘，就被芬格尔一只手死死按住。
“白痴！”芬格尔低吼，“现在解释？你猜他们会信吗？他们只会认为你是个拿到权力又不敢使用的懦夫！一个配不上S级荣誉的胆小鬼！路明非，在这里，当懦夫比当恶棍的下场更惨！”
路明非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瘫回椅子上。
退路，被堵死了。
前进，是万丈深渊。
“走，吃饭去。”芬格尔合上电脑，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挂着恶魔般的微笑，“是时候了，我的皇帝陛下。去接受你臣民的朝拜吧。”
路明非想拒绝，但他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那是他全身唯一还在正常运作的器官。
餐厅里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当芬格尔推开门，将路明非半推半就地带进去时，整个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
嘈杂、笑声、餐具碰撞声，在零点五秒内，全部蒸发。
上百道目光，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好奇、审视、警惕，最终全部汇聚成一种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敌意。
邻桌一个金发的男生，下意识地将身边的女伴往自己身后拉了拉，那个保护性的动作，像一道无形的壁垒。
远处的几个女生飞快地低下头，把脸埋进餐盘里，仿佛多看他一眼就会石化。
路明非的脚像灌了铅，钉在原地。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接受审判的。
突然。
“哐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划破了死寂。
不远处，一个有着酒红色长发的女孩站着，她面前的餐盘翻倒在地，番茄酱和肉汁溅在地板上。
她显然也感受到了这凝固的气氛，失手下只是露出了点点狡黠的笑容。
一瞬间，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从路明非身上，猛地转向那个闯祸的女孩。
然后，那些目光又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混合着同情与残忍的意味，齐刷刷地转了回来，重新锁定在路明非身上。
仿佛他就是那头即将扑向无辜羔羊的饿狼，而那个女孩，就是被命运选中的祭品。
路明非的大脑一片轰鸣。
“诺诺，陈墨瞳。”
芬格尔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颤音，“够辣，够漂亮，哦，对了，她还是凯撒的人。”
“皇帝陛下，”芬格尔的呼吸吹动了路明非的耳发，“你的第一位候选人，出现了。现在，你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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