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梦慌忙抬手捂住他的嘴,指尖触到他温热的唇瓣,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半分。
“司徒浩!你清醒一点!”她的心跳得像要炸开,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明明一直把她当棋子,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肯定是喝多了,在说胡话!
“我很清醒。”司徒浩掰开她的手,眼神灼热得像要把她烧化,“昨天展洋来偷解药时,我才明白……你这个女人,太会勾人。我见不得你跟别的男人好,见不得你对别人笑。只要想到你可能会离开,我就会吃醋,会抓狂,会想把你锁起来!”
他的手忽然猛地用力,“刺啦”一声。
骤然暴露在空气中,烛光下,那片雪白肌肤像上好的羊脂玉,衬得那抹红愈发艳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罂粟,带着致命的诱惑。
“司徒浩!别做让我恨你的事!”初梦是真的怕了,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顺着眼角滑落,滴在锦被上,洇开小小的湿痕。她拼命挣扎,像只落入陷阱的幼鹿。
那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像是一盆冷水,狠狠浇醒了近乎失控的司徒浩。
“梦儿,别动。”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克制,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显然在极力忍耐。
看着她眼里的恐惧,心口忽然一疼,竟有些于心不忍。
“司徒浩,求求你……”初梦的声音带着哀求,身体僵硬地躺着,不敢再动一下,生怕哪个动作又点燃他的欲火,“放我走吧……”
“梦儿。”
司徒浩轻轻唤她,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方才判若两人。
他是真的怕了,怕她真的恨死自己。她本就怕他、厌他,一心想逃,这些他都知道的。
他抬起手,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动作温柔得不像他,指腹的薄茧蹭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随即,他俯身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胸膛,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冷梅香,勾得他心猿意马。
他既怕再抱下去会彻底失控,又怕松开手,她就再也不属于自己。
初梦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炙热,能听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混着龙涎香,霸道地将她包裹。
她分不清,他此刻的温柔,是酒后的冲动,还是真的动了心。只觉得这人像团迷雾,让人看不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浩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松开手,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不舍,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落寞。
初梦趁机猛地推开他,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发间的玉簪不知何时掉在了床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她却不敢回头,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殿内只剩下司徒浩一人。
他瘫倒在床,指尖无意识地摸索着,捏起那支掉落的玉簪。
簪头的珍珠映着他落寞的脸,连烛火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司徒浩,你终究是……自掘坟墓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他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是当朝皇储,什么样的绝色女子没见过?什么样的刻意诱惑没经历过?怎会因几杯酒就乱了分寸?
可方才面对初梦时的失控是真的,那股怕她离开的恐慌也是真的。
这其中的缘由,他一时竟也说不清。只知心口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像是空落落的,发着隐隐的疼,连呼吸都带着涩味。
“司徒浩,你个混蛋!”
初梦踉跄着冲出寝殿,终于敢将憋了一路的话啐出来。可话音刚落,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往下掉。
她抬手胡乱抹着脸颊,指腹蹭过发烫的耳廓,一路跌跌撞撞往柳梦苑跑。
夜风吹起她凌乱的衣襟,露在外面的脖颈沾了些凉意,可心里那团又气又怕的火还在烧。
方才司徒浩灼热的呼吸、失控的眼神,还有被撕开衣领时的羞耻,像潮水般一遍遍漫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拐过通往柳梦苑的月洞门时,她脚下一个踉跄,额头重重撞上一道坚实的屏障。
“唔……”
鼻尖传来一阵酸麻,初梦捂着额头后退半步,抬眼便撞进一双温润如泉的眸子。
“梦姑娘,你怎么了?”
那声音温暖动听,像浸过清泉的玉石,又像和煦的暖阳拂过湖面,带着让人安心的磁性。
不用看全脸,初梦也知道是司徒枫——整个王宫,只有他说话时带着这样恰到好处的温柔。
月光透过廊下的雕花窗棂,在他俊朗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穿着件月白锦袍,腰间系着玉带,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明明是简约的装扮,却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初梦这才惊觉自己此刻有多狼狈:脸颊挂着泪,衣领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红色的肚兜边缘,头发也散了大半,几缕湿发贴在汗津津的颈间。
她慌忙往后缩了缩,想把衣襟拢紧些,可指尖抖得厉害,怎么也系不上那散开的系带。
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司徒枫的目光在她凌乱的衣衫和泛红的眼角扫过,眸色沉了沉,语气里的关切又浓了几分:“是浩儿欺负你了吗?”
初梦抿紧唇,没说话。
她怕自己一开口,那股强压下去的委屈就会决堤,眼泪又要止不住地流。只是抬眼望着司徒枫,水汪汪的眸子里还蒙着层水汽,像受惊的小鹿。目光掠过他身后侍立的随从时,她轻轻摇了摇头。
司徒枫何等通透,立刻明白了她的顾虑。他抬手对身后摆了摆,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先退下。”
随从们躬身应是,悄无声息地隐入廊下的阴影里。
月光下只剩两人相对而立。
司徒枫解下身上的素色披风,上前一步,轻轻搭在初梦肩上。
那披风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将夜风挡在了外面,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混着皂角的清冽气息,缓缓漫进初梦的鼻尖。
其实这春夜并不算冷,尤其是在这四面挡风的廊下。
可他披过来的动作自然又妥帖,像是怕她真的着凉。
初梦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暖流,眼眶又热了热。
“初梦姑娘,”司徒枫抬手,用指腹轻轻将她颊边一缕乱发别到耳后,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眼神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本王,只要是你的事,本王一定会为你做主。”
月光落在初梦苍白的脸上,映得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像含着星光,朱唇紧抿着,带着几分倔强,又透着几分脆弱。
司徒枫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口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竟生出一种想将她护在羽翼下,一生一世不让她受委屈的念头。
这念头来得突然,连他自己都微微一怔。
“我……”初梦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她望着司徒枫温柔的眉眼,鬼使神差地轻声问,“我可以借你的胸口用用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刚想道歉,却见司徒枫微微颔首,眼底没有半分错愕,只有全然的纵容。
“嗯。”
初梦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然后将脑袋慢慢靠在他的胸口,耳朵刚好贴着他的心口。
“咚、咚、咚……”
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锦袍传过来,沉稳又规律,像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她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和司徒浩身上那股霸道浓烈的味道不同,他的气息像山涧的清泉,干净又让人安心。
自从被掳到梦周国,她就像踩在刀尖上过日子,步步惊心,从没有一刻真正放松过。
可此刻靠在司徒枫怀里,听着他安稳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竟觉得浑身的紧绷都在一点点松开。
这是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感到如此踏实。
司徒枫抬手,轻轻覆在她散乱的发上,指尖温柔地梳理着打结的发丝。
另一只手则环住她的后背,一下下轻轻拍着,动作轻柔得像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夜风吹过廊下的风铃,发出细碎的响声。
月光静静流淌,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青石板上,竟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
初梦紧绷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眼皮越来越沉,方才被惊吓到的疲惫一股脑涌上来。
她在司徒枫安稳的心跳声里,慢慢坠入了梦乡。
梦里没有司徒浩的逼迫,没有算计和利用,只有一片温暖的光,像此刻靠在的胸膛一样,让人舍不得醒来。
司徒枫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低头便见她蹙着的眉峰舒展开来,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泪痕未干的脸颊在月光下透着几分脆弱的莹白。
他动作极轻地将她打横抱起,脚步放得又缓又稳,生怕惊扰了她的梦。
廊下的风铃还在轻轻响,月光一路跟着他的脚步,往那座名为柳梦苑的偏僻院落走去。
那是他特意为她改的名字,取“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怜惜,却没料到,她在这里竟真的受了这许多委屈。
怀里的人轻轻动了动,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求庇护的小猫。
司徒枫低头看着她,眸色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