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者的末路
达达尔星人的小型逃生舱像几片被风吹歪的枯叶，在星云中跌跌撞撞地飘。舱内的全息星图上，代表“达达尔星”的光点还在遥远的坐标上闪，可控制台的能量指示灯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刚才星武神号那一炮不光毁了母舰，连带着这些逃生舱的能量储备也被震得剩了个底。
“还有多久能到跃迁点？”舱长卡娅按了按额角，指尖蹭过光滑的金色皮肤。她是达达尔星的雌性战士，肩甲上还留着星武神号副炮擦过的焦痕，原本柔顺的金色长发被硝烟燎得卷了边，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除了惊惶，还有点藏不住的狠劲。
“最少还要三个星时。”驾驶舱里的年轻雌性瑟缩了下，声音发颤，“能量不够……跃迁引擎启动不了，只能靠常规推进器慢慢飘。”
卡娅咬了咬唇。她身后还挤着七个雌性达达尔星人，有的抱着膝盖缩在角落，有的正用金能晶石的碎末修补舱壁——那些碎末是从母舰残骸里抢出来的，攥在手心能散点微光，却连给逃生舱供能都不够。她们都是母舰上的战斗员或技术员，原本该跟着母舰回达达尔星复命，现在却成了丧家之犬。
“都别慌。”卡娅深吸口气，试图让声音稳些，“到了跃迁点就好了，达达尔星的巡逻舰会在那边接咱们……”
话没说完，逃生舱突然猛地一震，像是撞上了堵无形的墙。控制台的警报声尖锐地炸响，屏幕上跳出串刺眼的红色符号——“遭遇不明引力场！”
“怎么回事？”卡娅扑到驾驶台前，只见舷窗外的星云突然搅成了漩涡，漩涡中心慢慢浮起几艘灰黑色的飞船，船身是疙疙瘩瘩的不规则形状，表面爬满了墨绿色的凸起，像没长成形的瘤子。
“是……是克里贡星人！”最年轻的雌性突然尖叫起来，脸都白了，“古籍里记过！他们的飞船就长这样！”
卡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克里贡星人，星际里出了名的野蛮种族，以掠夺和奴役其他种族闻名。达达尔星人虽也靠金能晶石“借”能量，却从没跟克里贡星人打过交道——听说这帮怪物连自己的同类都能下嘴，更别说她们这些落单的雌性。
“启动武器！”卡娅伸手去按武器控制台，指尖刚碰到按钮，就听见“咔嚓”一声，控制台的屏幕黑了。逃生舱的能量被刚才那下引力场彻底吸空了，连警报声都弱了下去。
舷窗外的克里贡飞船慢慢围了上来，飞船侧面打开道舱门，伸出几只长满尖刺的墨绿色机械臂，像毒蛇似的缠上了达达尔星人的逃生舱。机械臂上渗出滑腻的粘液，粘在逃生舱的舱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砰！”
逃生舱的舱门被硬生生扯了下来。冷风灌进来，带着股铁锈和腐烂混合的臭味。卡娅抬头，看见几个比她们高半个头的墨绿色身影堵在舱门口——是克里贡星人。他们的皮肤像老树皮似的粗糙，上面布满了短粗的黑色尖刺，尖刺根部还在慢慢渗出淡黄色的粘液，滴在地上，蚀出一个个小坑。
“抓住了……雌性……”一个克里贡星人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黑色牙齿，声音像两块石头在互相摩擦。他伸出布满尖刺的手，一把抓住离舱门最近的那个达达尔星人，尖刺擦过她金色的皮肤，留下几道血痕。
“放开她！”卡娅扑过去，想用手里的晶石碎末刺他，可克里贡星人只是抬手一甩，就把她甩得撞在舱壁上。她能感觉到后背的皮肤被撞得生疼，可更疼的是心——她们这些在达达尔星也算精英的雌性，此刻竟像待宰的羔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没用多久，八个达达尔星人全被抓住了。克里贡星人用一种带着粘液的黑色绳索把她们捆起来，绳索勒进金色的皮肤里，疼得她们直发抖。卡娅被两个克里贡星人架着，往他们的飞船走，路过飞船的舷窗时，她瞥见外面的星图——上面标着个熟悉的坐标，是火星。
她们要被带去火星？卡娅心里泛起股不祥的预感。火星是星际中的中立区域，荒芜得很，克里贡星人带她们去那做什么？
直到被推进一个金属囚笼，卡娅才明白。囚笼对面还关着十几个其他种族的雌性，有蓝皮肤的泽塔星人，有长着翅膀的维塔星人，她们都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一个泽塔星人注意到卡娅，嘴唇动了动，用通用语低声说：“别挣扎……他们是要……要咱们交配。”
交配？卡娅愣住了。她知道不同种族之间偶尔会有结合，可克里贡星人怎么会选她们？而且看这架势，根本不是自愿的。
“他们抓不到足够的雌性……就抢别的种族的。”泽塔星人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之前有个维塔星人反抗，被他们……被他们用尖刺裹住，活活融死了……”
卡娅的心凉了半截。她看向囚笼外，几个克里贡星人正站在控制台前，用他们的语言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时不时往囚笼里瞥一眼，眼神里的欲望像毒蛇似的，看得她浑身发毛。
没过多久，一个克里贡星人走了过来，打开了卡娅的囚笼。他伸手抓向卡娅，尖刺差点刺进她的眼睛。卡娅挣扎着往后躲，可身后就是囚笼的墙壁，退无可退。她看着克里贡星人那张丑陋的脸，突然想起达达尔星的规矩——雌性战士就算死，也不能受辱。她攥紧手里藏着的晶石碎末，想往自己的喉咙刺去。
“别傻！”泽塔星人突然喊了一声，“活着……说不定还有机会逃！”
卡娅的动作顿住了。是啊，活着才有机会。她还没回达达尔星，还没告诉族人母舰被毁的消息，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她被克里贡星人拖出了囚笼，带到一个摆满仪器的房间。房间中央有个金属平台，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粘液，看着就恶心。克里贡星人把她扔到平台上，绳索被解开了，可她刚想爬起来，就被一只布满尖刺的手按住了。
“听话……就不疼……”克里贡星人说着，身上的尖刺突然开始变长，慢慢往卡娅身上缠。尖刺上的粘液蹭在她金色的皮肤上，冰凉滑腻，像有无数条虫子在爬。卡娅拼命挣扎，可克里贡星人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动不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尖刺慢慢把她裹住，像一个绿色的茧。尖刺的顶端开始分泌更多的粘液，这些粘液不像之前的那样腐蚀皮肤，而是带着股奇怪的热度，慢慢渗进她的皮肤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里的金能好像被什么东西引动了，在血管里乱撞。
“融合……开始……”克里贡星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种诡异的满足感。
卡娅不知道自己被裹了多久。有时她能清醒一会儿，感觉到克里贡星人的尖刺在慢慢往她的皮肤里钻，好像要和她的身体长在一起。有时她会陷入昏迷，梦里全是达达尔星的金色沙滩，还有母亲在叫她的名字。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还躺在金属平台上，克里贡星人已经不见了。身上的尖刺和粘液都消失了，只留下金色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红痕。她挣扎着坐起来，觉得身体里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囚笼里的泽塔星人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同情：“结束了……下一个是你同伴。”
卡娅转头，看见另一个达达尔星人被拖进了这个房间，她的尖叫声透过墙壁传过来，刺得卡娅耳朵疼。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金色的皮肤还是那么光滑，可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克里贡星人每天都会带走一个达达尔星人，有时是卡娅，有时是别人。每次被尖刺裹住时，卡娅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每次都能活下来。她开始麻木，不再挣扎，不再哭泣，只是在被送回囚笼后，默默看着火星荒芜的天空发呆。
直到有一天，囚笼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维塔星人指着窗外，声音发抖：“看……那是什么？”
卡娅抬头，看见火星的轨道上慢慢驶来几艘金银色的飞船，船身上印着个熟悉的标志——是达达尔星的标志！
是达达号！卡娅的心脏猛地跳起来。她们来了！她们来救她们了！
囚笼外的克里贡星人也发现了达达尔星人的飞船，开始慌乱地跑动。有人去启动武器，有人去加固囚笼。可已经晚了。达达尔星人的飞船发射了几道光束，精准地打中了克里贡星人的飞船引擎。
“轰——！”
爆炸声传来，震得整个基地都在晃。卡娅看着达达尔星的士兵冲进来，用金能晶石打倒那些克里贡星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她终于……可以离开了。
一个达达尔士兵打开了卡娅的囚笼，看见她金色的皮肤，愣了愣：“是达达尔星人？”
卡娅点点头，声音沙哑：“我们……我们是被抓来的。”
士兵的眼神软了下来：“别怕，我们救你们出去。”
跟着士兵往外走时，卡娅路过那个摆满仪器的房间。门没关严，她往里瞥了一眼，看见里面放着几个透明的培养舱，培养舱里泡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有的长着达达尔星人的金色皮肤，却有着克里贡星人的尖刺；有的只有半截身体，还在慢慢抽搐。
是那些……强制交配生下来的怪物。卡娅捂住嘴，强忍着才没吐出来。太恶心了，也太可怜了。
“别看了。”士兵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些都是失败的产物，活不了多久。”
卡娅点点头，加快脚步跟上队伍。她回头看了眼这个囚禁了她们这么久的基地，看着那些被达达尔士兵打倒的克里贡星人，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坐上达达尔星的救援船，卡娅靠在舷窗上，看着火星慢慢变小。她拿出藏在皮肤里的那块金能晶石碎末，晶石在手心散着微光，温暖了她冰凉的指尖。
卡娅说，“我要回去告诉族人……发生的一切。”
士兵点点头：“我们会送你们到跃迁点。不过……我们达达尔星人不是一直在抢别的飞船的能量吗？怎么会被克里贡星人抓了？”
卡娅低下头，声音涩涩的：“我们……我们错了。之前是我们太贪心，想抢星盟舰队的能量，才会被打垮，才会落到这步田地。”
她抬起头，看向远处星武神号的方向，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等我回了达达尔星，一定会劝族人……不再做强盗了。”
救援船慢慢驶向达达尔星。卡娅知道，这次的经历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噩梦，可也让她明白了——掠夺和暴力只会带来毁灭，只有和平，才能让种族真正活下去。
她攥紧手里的晶石碎末，在心里默默发誓：等回到达达尔星，她一定要让族人看看，她们失去的是什么，又该珍惜什么。而那些逃跑的克里贡星人，还有那些可怜的怪物……她也不会忘。或许有一天，达达尔星人能和星盟一起，彻底清除这些星际的毒瘤。
窗外的星光慢慢亮了起来，像达达尔星的金色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