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厂的车间里，吊扇早就停了，只剩暖气管道发出轻微的嗡鸣。李智站在流水线前，电批风的转速比平时慢了些，掌心的老茧被磨得发亮。自从上次车祸后，张彪看他的眼神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不再像以前那样指手画脚，只是偶尔会在主管面前阴阳怪气地提一句“李智最近心思不太稳”。
“李智，听说没？”
旁边的老王压低声音，手里的零件差点掉在地上，“财务部的小周说，顾氏集团突然撤回了给我们厂的订单，张彪昨天在办公室聊天让我听到了，说要裁员呢！”
李智的动作顿了顿，电批风的嗡鸣戛然而止。他想起林薇昨晚发来的消息，说她公司的服务器被黑客攻击，核心数据差点丢失，八成是顾明轩搞的鬼。现在连自己在这里打工的电子厂都被波及，看来顾家是铁了心要斩草除根。
“裁就裁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李智重新启动电批风，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他丹田处的灵力比上个月又强了些，昨晚试着运转时，指尖竟能凝聚出米粒大小的光球，虽然微弱，却让他有了底气——就算没了这份工作，他也有能力活下去。
可老王显然没他这么淡定，搓着手一脸焦虑：
“你是技术好不怕，我这把老骨头，出去了哪还有厂子要？”
李智没再接话，只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传送带上的零件在他指尖流过，螺丝拧得又快又准，连质检的王莉都忍不住多夸了句：
“李智这手艺，去精密仪器厂都够格。”
午休时，李智躲在楼梯间给林薇发消息，问她公司的情况。屏幕亮了很久，才跳出条简短的回复：
“没事，在开会，晚点说。”
后面没带任何表情包，是这几个月来的头一次。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巷口的炒粉摊飘来香气，可他一点胃口都没有。摸出胸口的玉佩，碎玉和新玉贴在一起，传来比平时更冷的触感，像在预警着什么。
下午三点，主管突然带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进车间，男人油头粉面，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目光在工人脸上扫来扫去，像在挑选商品。张彪跟在后面，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啤酒肚随着脚步一颠一颠。
“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顾氏集团的王经理。”
张彪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从今天起，我们宏业电子厂正式被顾氏收购，以后大家都是顾总的人了！”
车间里一片哗然，电批风的嗡鸣都乱了节奏。李智的心沉了下去，手里的零件差点捏碎——顾明轩收购电子厂，绝不会是为了做慈善。
王经理推了推眼镜，点开平板上的名单：
“根据集团指示，现在宣布第一批优化名单。”
他念了五个名字，每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以上人员，现在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工资结算到今天。”
名单里没有李智，也没有老王，车间里松了口气，可李智却觉得更冷了——顾明轩没直接开除他，显然是想慢慢玩。
果然，王经理顿了顿，目光落在李智身上：
“李智留下，其他人继续工作。”
李智跟着他们走进办公室时，张彪正忙着给王经理倒茶，谄媚的样子看得人牙酸。王经理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
“李智是吧？听说你技术不错。”
“还行。”
李智站在原地，没打算坐下。
“顾总很欣赏你的才华。”
王经理的手指在平板上敲了敲，屏幕上跳出份合同，“只要你答应离开林薇小姐，并且……”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去她公司当我们的眼线，这车间主任的位置就是你的，月薪翻倍。”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卷起地上的落叶撞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李智看着合同上的条款，突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寒意：
“要是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
王经理的脸色沉了下来，把合同往桌上一摔，“那你明天就不用来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租房的那个巷子，下周就要拆迁了，我劝你还是识时务点。”
张彪在旁边帮腔：
“李智啊，王经理也是为你好，跟着顾总才有前途，别傻了……”
“滚。”
李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丹田处的灵力瞬间翻涌，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好几度。王经理和张彪都愣了一下，像是被这股气势镇住了。
李智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没回头：
“告诉顾明轩，想动我，就凭他还不够格。”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像谁在暗处发出的冷笑。李智走出车间，发现老王正站在门口等他，手里还攥着个没吃完的肉包：
“李智，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事。”李智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下班了，明天见。”
他知道，这“明天见”三个字，大概率是实现不了了。寒风卷着细雨吹过来，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李智裹紧了工装外套，突然很想念林薇做的桂花糕，想念那带着暖意的甜香。
而此时的薇光科技大楼里，林薇正对着电脑屏幕上暴跌的股价发呆。法务部的人刚送来消息，顾氏已经联合三家投资公司，准备对她的公司发起恶意收购。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是李智发来的消息：
“下班了吗？我们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她盯着消息看了很久，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还是没回复。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雨点敲在玻璃上，像在为谁倒计时。她知道自己现在泥足深陷，不能再把李智拉进来了。
她不想让李智知道，自己的公司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恋情，而陷入了危机，不想李智为了这个而有心理负担，而产生严重的内疚心理，有可能会因此离开她。
她只想让李智活在单纯的世界里面，就算自己的公司倒闭了，自己被林家扫地出门，变成一无所有，也不在乎。只要能跟李智在一起，那种坦然，安心，舒服的感觉，没有了全世界又何妨。
林薇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孩，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嫌弃李智是一个工厂里面流水线上打螺丝的普工，作为龙城第一大家族的独生女，反而愿意去跟他交朋友，请他吃自己做的桂花糕。是世间少有的好女孩。
那么，林薇的公司能在顾氏集团的围缴中幸存下来吗？他们两个人的恋情能突破这俗世的重重阻碍，最后走到一起吗？李智还能在电子厂里面继续上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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