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着个猫咪鞠躬的表情包，是他们以前常发的那种，那时林薇总说他像只慢吞吞却靠谱的大猫。
李智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月光，比修仙界的月华更暖。他回复：
“早点休息，明天会好的。”
放下手机，他走到窗边。巷口的流浪猫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窗台上，是只瘸了后腿的橘猫，正小心翼翼地舔着爪子，尾巴尖偶尔扫过玻璃，留下淡淡的痕迹。李智摸出早上没吃完的馒头，掰了块递出去，猫咪警惕地闻了闻，确认没危险后，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你看，再难也得吃饭。”
他对着猫咪轻声说，像在对自己说，也像在对那个还在办公室加班的姑娘说。当年被妖族怪物伏击时，他和士兵们分食最后一块压缩饼干的场景突然浮现，那时他也是这样说的：
“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
第二天早上，李智刚到车间换好工装，组长张彪就颠颠地跑过来，手里拿着张通知单，脸上堆着平时少见的笑：
“李智，厉害啊！昨天那个精密零件的订单，客户点名表扬你，说要给你发技术奖金！这个月绩效给你打满分，工资能多拿两百块！”
李智接过通知单，上面的数字红得刺眼，可他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只是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眼。林薇的朋友圈更新了条动态，是半小时前发的：
“曙光在前，感谢所有不放弃的人。”
配图是间亮着灯的会议室，长桌上摆着厚厚一叠文件，窗外的天已经亮了，淡金色的阳光正穿透云层。
他没点赞，只是发了条消息：
“今天的脑筋急转弯：什么东西有脚却不能走路？”
没过多久，那个熟悉的猫咪头像亮了：“桌子？”
李智笑着回复：“答对了。”
车间的机器轰鸣声准时响起，震得地面都在微微发颤。李智戴上手套，拿起电批，指尖的风转得比平时更稳。流水线缓缓转动，带着一个个待加工的零件向前移动，像极了修仙界时那条载着希望的星轨。
他知道，不管是拧螺丝的车间还是谈生意的会议室，不管是修仙界的万仙大会还是现代商场的没有硝烟的战场，人心都是一样的，困境也是相似的。只要稳住心神，看清方向，守住该守的人，总有云开雾散的时候。就像此刻透过车间高窗照进来的阳光，虽然迟到了些，终究还是洒满了整个台面。
李智低头看向正在加工的零件，在心里轻轻说了句：“加油，林薇。”也像在对曾经那个在冥王海上坚守的自己说的。
龙城的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天，把车间门口的水泥路浇得发亮。李智穿着新买的帆布鞋，踩在水洼里没溅起半点泥星——这是用那笔技术奖金买的，花了五十块钱，比之前那双磨破底的帆布鞋软和多了。
“李智，听说没？张彪被主管骂了，说他管理不力，把刘芳那摊子烂事全抖出来了。”
老王凑过来，手里的零件转得像陀螺，“现在组里都传，你快成副组长了！”
李智笑了笑，没接话。他的心思全在手机上，林薇昨天发消息说“股东会很顺利，股东们同意增资了”，后面跟着个猫咪撒花的表情包，是这半个月来最活泼的一个。
这几天林薇的消息多了起来，虽然还是忙，却会抽空回他的脑筋急转弯，偶尔还会发张办公室窗外的照片：
“今天的晚霞像你说的海上火烧云。”
李智不知道该怎么回，只能发个“微笑”的表情，心里却甜得像吃了桂花糕。
午休时，他揣着手机去了车间后面的小花园。秋雨打湿了月季花瓣，空气里飘着泥土的腥气。他给林薇发消息：
“忙完了吗？想请你吃个饭，就上次说的路边摊。”
这次回复很快：
“今晚吧，我这边差不多收尾了。”
李智的心脏“砰砰”跳起来，像揣了只兔子。他对着花园里的月季花傻笑，被路过的王莉看见，打趣道：
“李智，中彩票了？笑得像个傻子。”
他挠挠头，没说话，转身往小卖部跑，想买瓶冰水冷静一下，却在门口撞见了张彪。组长的啤酒肚小了些，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看见李智时难得没瞪眼，只是叹了口气：
“以前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李智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想起林薇说的“林浩还在逍遥法外”，突然觉得张彪这点小心思，实在算不了什么。这世上的坏人，有的明目张胆，有的藏在暗处，但只要自己行得正，就不怕影子斜。
晚上六点，李智准时出现在约定的路口。林薇的车停在路灯下，红色的尾灯在雨雾里像两颗温暖的星。她摇下车窗，头发松松地挽着，脸上没化妆，眼角的痣在灯光下很清晰：
“上车吧，雨太大了，去车里说。”
李智拉开车门，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过来，比车间的机油味好闻百倍。副驾驶座上放着个纸袋，他瞥了一眼，里面是用保鲜膜包好的桂花糕，黄澄澄的，比上次软和多了。
“给你的。”林薇把纸袋递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手，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这次没发过，也没放太多糖，你尝尝。”
李智拿起一块，咬下去时软乎乎的，桂花香在嘴里散开，甜得恰到好处。他想起王士双最后给他做的那盘桂花糕，也是这样的味道，只是那时的甜里混着血腥味。
“好吃。”他含糊地说，嘴角沾了点桂花碎。
林薇看着他的样子，突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上次的事，真的谢谢你。我爸说你的办法太妙了，既没违规，又稳住了股东，证监会那边也开始调查操盘的事了。”
“能帮上忙就好。”李智把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你们那个堂兄……”
“他藏得太深，没抓到证据。”林薇的笑容淡了些，望着窗外的雨帘，“但我不怕他了。以前总觉得要跟他比谁的公司做得大，现在才明白，守住自己想守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李智的帆布鞋上，又很快移开，脸颊有点红：
“我想再请你吃顿饭，谢谢你帮我。”
“不用不用。”李智赶紧摆手，“我们是朋友嘛。”
“嗯，朋友。”林薇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雨丝，“但不止是朋友，对吗？”
李智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握着纸袋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车窗外的雨还在下，路灯的光晕在积水里晃荡，像撒了一地的星星。他想起修仙界时，王士双在天仙书院对他说“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也是这样的眼神，清澈又坚定。
“对。”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有点抖，“不止是朋友。”
林薇笑了，眼角的痣亮得像颗星。她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递过来：“这个给你。”
李智打开一看，里面是块新的玉佩，和田玉的质地，上面雕着朵桂花，和他胸口那块碎玉的质地很像。“我找人重新做的，”林薇的声音很轻，“上次把你的玉佩撞碎了，这个……就当赔礼。”
他把新玉佩揣进怀里，和那块碎玉贴在一起，两块玉的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暖得像永安城的春天。
车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夜市的摊主开始收拾摊位，炒粉的香气混着桂花香飘进来。林薇发动车子，说：
“送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好。”
李智看着她开车的侧脸，突然觉得这龙城的雨，这流水线的螺丝，这带着桂花味的晚风，都成了值得珍惜的东西。
车子停在出租屋楼下，李智解开安全带时，林薇突然说：
“下次……下次我教你开车吧？”
李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啊。不过我可能学得慢，你别嫌我笨。”
“不会。”林薇看着他，眼里的光比车灯还亮，“再慢我都等你。”
李智推开车门，雨夜里的风带着凉意，可心里却暖烘烘的。他站在楼下，看着林薇的车汇入车流，红色的尾灯越来越远，像颗跳动的心脏。摸了摸胸口的两块玉佩，碎玉的断口处和新玉的桂花纹贴在一起，仿佛正在慢慢愈合。
他转身往楼上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照亮了墙上斑驳的涂鸦。李智摸出手机，给林薇发了条消息：
“今天的脑筋急转弯：什么东西开始是甜的，后来是咸的，最后是暖的？”
没过几秒，猫咪头像亮了：“是桂花糕，也是……喜欢的人，对吗？”
李智笑着回复：“答对了。”
窗外的月亮终于从云里钻出来，清辉洒在出租屋的床上，像铺了层薄霜。李智躺在床上，摸着胸口的玉佩，第一次觉得，这龙城不是别人的城，是他的城；这人间不是别人的人间，是他和她的人间。
那些修仙界的过往，那些流水线的辛苦，都成了铺垫，只为让他在这个秋天，遇见这带着桂花味的温暖。而这温暖，才刚刚开始。
那么，李智能和林薇顺利地发展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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