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老头嫌弃地缩回手,在自己那件看不出颜色的破褂子上蹭了蹭,“你这棉袄…都硬成盔甲了!棉花都糟了!味儿还这么大!白给都不要!占地方!”他连连摇头,语气斩钉截铁,“这玩意儿不收!拿回去!拿回去!”
林磊的心彻底凉了半截。不收?这破棉袄是他唯一能指望的“大件”了!
“老伯…您…您再看看?”林磊声音虽然还是很平稳,但急了,“这…这棉花虽然硬点,但…但拆出来,絮个鞋垫、补个褥子…总能用的!您…您行行好,给个价,多少都行!”
老头不耐烦地摆摆手,像驱赶苍蝇:“说了不收就不收!你这东西,送废品站人家都嫌麻烦!赶紧拿走!别耽误我做生意!”说完,他重新闭上眼睛,往车辕上一靠,不再理会林磊。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林磊。他看着老头那张冷漠麻木的脸,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件散发着恶臭、被人像垃圾一样嫌弃的破棉袄,再想想四合院里那些鄙夷的目光和许大茂的嘲笑……
难道…连五毛钱都凑不齐?连撕掉“文盲”标签的第一步都迈不出去?林磊眉头紧皱。
就在这时,老头似乎被他杵在这里碍眼,又或许是看他实在可怜,闭着眼,嘴唇动了动,嘟囔了一句:“真想卖…你这破盆,顶天给六分。再多一分没有。爱卖不卖。”
六分钱!
林磊猛地抬头,虽然离五毛还差得远,但总比没有强!一分钱也能难倒英雄汉,何况是六分!
“卖!”林磊语气很坚定。
老头这才睁开眼,慢吞吞地从怀里摸索出一个油腻腻的破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几枚零散的硬币和几张皱巴巴的毛票。他捻出六枚一分的硬币,摊在脏污的手心,递到林磊面前。
“喏,六分。盆归我了。”
林磊伸出手,从老头掌心捻起那六枚硬币,紧紧地攥在手心,坚硬的边缘硌着皮肤,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提醒着他这屈辱交易。
老头不再看他,收起破布包,重新闭上眼睛假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林磊定定的看了老头一眼,随后攥着那六枚硬币,转头就走。
六分钱!距离五毛钱的【小学毕业证】,还差四毛四分!
还能卖什么?
林磊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除了身上这件被人嫌弃的破棉袄和里面那件同样破旧、但勉强能蔽体的单衣,他一无所有。
难道…真要沦落到去糊纸盒、纳鞋底?靠阎埠贵的“施舍”?一天挣个几分钱,猴年马月才能凑够五毛?
林磊拖着沉重的脚步,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绕回了四合院附近的一条僻静小胡同。
他疲累地靠在一堵斑驳的院墙上,破棉袄的硬领硌着后颈。摊开手掌,六枚小小的硬币安静地躺在汗湿的掌心。
四毛四分…一座似乎无法逾越的高山。
“系统…”林磊在心底默念。那个简陋的蓝色界面再次浮现眼前。
【小学毕业证】:售价:0.5元(档案背景:红星小学,1958-1964年)
死死盯着那个数字:0.5元。五毛钱。
“启动资金…启动资金…”林磊喃喃自语,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系统界面下方那些灰色的、暂时无法购买的选项。忽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混沌的脑海!
技能证书!【初级钳工理论合格证】!售价:0.3元!
如果…如果能先进工厂当学徒…哪怕是最苦最累的学徒工…是不是就能有稳定的粮票和…微薄的工资?有了工资,就能买证!买更高级的证!买学历!
学徒工…需要什么?需要户口,需要介绍信,需要…最起码的识字证明!小学毕业证!就是这块敲门砖!
思路瞬间清晰起来,形成了一个闭环:卖废品凑启动资金→买小学毕业证→摆脱文盲标签→想办法获得轧钢厂学徒工机会→进厂拿工资→买技能证书提升→站稳脚跟!
而这一切的起点,就是那该死的五毛钱!
可这剩下的四毛四分钱…从哪里来?
林磊的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投向自己身上这件散发着异味的破棉袄。
老头不收,是因为它又破又臭,拆洗麻烦。但如果…拆开卖呢?把外面这层破布和里面板结的棉花分开?
这个念头一起,林磊立刻仔细打量起这件破棉袄。布料是那种最廉价、最厚实的劳动布,虽然褪色严重、补丁无数,但整体还算完整。里面的棉花虽然板结发黑,但分量不少,如果能弹一弹…或者直接当填充物卖?
但拆开后的布和棉花应该卖给谁?
信托商店需要票证,收破烂的老头明确不要…这条路似乎还是走不通。
就在他盯着破棉袄,绞尽脑汁思索着那四毛四分钱的着落时,一阵刻意放轻、却又清晰可闻的脚步声从胡同口传来。
林磊警觉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身材魁梧、拎着个鼓鼓囊囊网兜的男人正大步流星地朝四合院方向走去。
网兜里装着几个铝制饭盒,还有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方方正正的东西,隐约能看到里面透出油渍,散发出诱人的肉香味。
是傻柱!
轧钢厂的大厨,何雨柱!他这是刚下班,拎着从食堂带回来的“剩菜”?
傻柱显然也看到了靠在墙边、裹着破棉袄、模样狼狈怪异的林磊。
他脚步顿了一下,浓眉习惯性地一挑,眼神里先是掠过一丝诧异,随即看到林磊手里攥着的几枚硬币和脸上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那诧异又变成了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傻柱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只是看了林磊一眼,没像许大茂那样出言嘲讽,也没像阎埠贵那样假惺惺地“关心”,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那眼神里似乎带着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然后拎着他的网兜,径直走进了四合院的垂花门。
林磊看着傻柱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那几硬币,他死死攥紧了那六分钱,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
那四毛四分钱…必须尽快弄到!不惜一切代价!这身破棉袄…必须发挥它最后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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