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工位,易中海已经放下了工件,指着工作台上摆放的各种锉刀、手锤、錾子、划针等工具,开始逐一介绍:
“平锉,用于锉削平面…”
“半圆锉,用于锉削内凹曲面…”
“圆锉…”
“手锤,锤头有圆头和扁头之分…”
“錾子,根据刃口形状分扁錾、尖錾、油槽錾…”
“划针,用于在金属表面划线…”
易中海的介绍非常简洁,只讲名称和最基本用途,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但林磊听得无比专注!【初级钳工理论合格证】上那些抽象的工具名称和图示,此刻在易中海手中变成了真实可触的物件!证书上的知识瞬间被激活,与现实一一对应起来!
“平锉…半圆锉…圆锉…扁錾…尖錾…”林磊在心中默念,目光随着易中海的手指移动,努力将工具的形制、名称、用途刻进脑海。他甚至能结合证书背面的图示,理解得更加深刻。
易中海介绍完一轮,拿起一把常用的平锉,递给林磊:“拿好。感受一下重量和手感。记住,工具就是钳工的半条命!要爱护!”
林磊郑重地接过平锉。沉甸甸的,木柄光滑,锉身冰凉,布满细密的菱形锉齿。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现在,”易中海指着工作台角落堆放的一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铸铁废料,“你的下一个任务,就是用这把锉刀,把这些废料的毛刺、棱角,给我锉平、锉圆滑!”
“要求:表面光滑,不拉手!记住刚才教你的握锉姿势和发力方法!注意安全!锉削方向不能对着自己或别人!开始吧!”
林磊看着那堆黑乎乎、边缘锋利的铸铁疙瘩,又看了看手中冰冷的平锉,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
真正的钳工学徒生涯,从这一锉刀开始!
冰冷的平锉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特有的质感。
林磊看着眼前那堆棱角分明、布满毛刺和铸造砂痕的铸铁废料,眼神锐利如鹰。
他回忆着易中海刚才示范的握锉姿势:右手握住锉刀木柄,拇指压在锉身上方;左手手心向下,拇指张开,其余四指并拢,稳稳地压在锉刀前端,控制方向和压力。双腿自然分开,身体重心前倾。
他选了一块巴掌大小、边缘尤其锋利的废料,用台钳牢牢夹住。然后,按照脑海中的姿势,摆好架势。
第一次尝试!
他深吸一口气,双臂用力,将锉刀压在铸铁边缘的毛刺上,向前推出!
“嗤——!”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锉刀猛地打滑!只在铸铁表面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毛刺纹丝不动!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他虎口发麻!
力量不够!角度不对!
林磊皱紧了眉头。这铸铁的硬度远超他的想象!
“发力要稳!用腰!不是光靠胳膊!”易中海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虽然在忙自己的活,但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林磊。看到林磊第一次尝试的笨拙,他并没有呵斥,只是指出了关键问题。
林磊心中一凛,稳住心神。他再次调整姿势,腰腹核心微微收紧,身体重心下沉,双臂协同发力,将力量通过腰部传导至锉刀!
“嗤——!”
这一次,声音沉闷了一些!锉刀没有完全打滑,锋利的锉齿咬进了铸铁边缘,刮下了一小片细碎的铁屑!
有效果了!
林磊精神一振!他不再追求速度,而是专注于每一次推锉的发力、角度和稳定性。
按照【初级钳工理论合格证】上关于“锉削基本操作”的文字描述,结合易中海的现场指点,他努力模仿着那种沉稳、均匀、富有节奏的锉削动作。
推!收!再推!再收!
单调而重复的动作。
“嗤…嗤…嗤…”
锉刀与铸铁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
汗水,很快顺着林磊的额角、鬓角流淌下来,滴落在崭新的工装上,洇开深色的斑点。
手臂的肌肉开始酸痛,尤其是左手压锉的前臂,感觉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腰背也因为长时间保持前倾姿势而僵硬发酸。
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眼神死死盯着锉刀下的铸铁边缘。他清晰地看到,那些狰狞的毛刺和锋利的棱角,在锉刀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的刮削下,一点点被磨平、变得圆滑!原本粗糙扎手的表面,也逐渐显露出相对光滑的金属光泽!
时间在枯燥的锉削中流逝。
终于,当这块巴掌大的铸铁废料所有锋利的边缘都被锉得光滑圆润,摸上去不再扎手时,林磊停下了动作。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着自己这第一件“作品”,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虽然表面还不够精细,还有很多原始的铸造痕迹,但至少,它不再是一块会伤人的废铁了!
他拿起这块铸铁,走到易中海身边:“师傅,您看看…这样可以吗?”
易中海停下手中的精密锉削,接过林磊递过来的铸铁块。粗糙的手指在那些被锉平的边缘和表面上仔细摩挲着。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
林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师傅的评价。
良久,易中海才放下铸铁块,抬起眼皮看了林磊一眼,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林磊心头一松:
“毛刺基本去掉了,棱角也倒了。第一次上手,能做成这样,还算用心。力道控制还差火候,表面平整度不够,锉削痕迹太乱。”
“记住,锉削不是光用蛮力,要稳,要匀,每一锉都要有目的。继续练!”
“是!师傅!我记住了!”林磊连忙应道,心中充满了动力!易师傅的肯定虽然吝啬,但分量极重!
“嗯。”易中海点点头,没再多说,将铸铁块还给林磊,又指了指那堆废料,“继续。把这些都锉一遍。下午,教你认识量具。”
“是!”林磊接过铸铁块,如同接过一枚勋章,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平锉,再次投入了枯燥却充满成就感的锉削工作中。
“嗤…嗤…嗤…”
单调而有力的锉削声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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