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四合院里各家各户开始飘起饭菜的香气。林磊啃着冰冷的窝头，就着咸菜，喝着凉水，默默忍受着对肉香的渴望。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拔高、带着明显幸灾乐祸的议论声，从中院许大茂家敞开的窗户里飘了出来，清晰地传到了后院林磊的耳中：
“嘿！听说了吗？后院那‘高材生’，要去轧钢厂考核了！”
“嗤！就他？还想去轧钢厂？做梦呢吧？”
“就是！人家厂里这次招学徒工，要求高着呢！我听说啊，光是报名的就有好几十号！大部分都是初中毕业！还有韩师傅家那小子韩春明，膀大腰圆的，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料子！”
“可不是嘛！林磊？瘦得跟麻杆似的，风一吹就倒！就这身板，去搬铁胚？别铁胚没搬动，先把自己砸扁喽！”
“哈哈哈！说得对！我看啊，他连第一关体能测试都过不去！到时候灰溜溜地回来，那才叫现眼呢！”
“哼！让他狂！找到个破毕业证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等着吧，有他哭的时候！”
声音尖酸刻薄，充满了恶意的揣测和诅咒。
不用看，林磊也知道是许大茂！这家伙，不敢当面挑衅，就躲在屋里煽阴风点鬼火，故意说给他听，打击他的信心！
林磊啃窝头的动作顿住了，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刀！许大茂！这个阴魂不散的坏种！
体能…确实是他最大的短板！许大茂这盆冷水，虽然恶毒，但也泼在了他最大的痛处！
“呼…”林磊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口窝头狠狠咽下去，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许大茂，你想看我笑话？
老子偏要让你把眼珠子瞪出来！
———
夜，深沉。
四合院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几声蛐蛐的鸣叫和远处模糊的狗吠。
林磊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下只有一层薄薄的褥子，硌得骨头生疼。饥饿感如同附骨之疽，一阵阵地啃噬着他的胃。
晚上那半个窝头和咸菜带来的微弱热量早已消耗殆尽，胃里空空荡荡，发出轻微的鸣响。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养精蓄锐。但许大茂那恶毒的诅咒、韩春明那敦实的身影、以及明天未知的体能测试，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里反复闪现。焦虑和饥饿感交织，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坚持…再坚持十几个小时…”林磊在心里默念，攥紧了拳头。
他再次在脑海中回忆【安全操作规程证】和【初级钳工理论合格证】上的内容。
尤其是安全证上那些条条框框：进入车间佩戴安全帽、注意脚下防滑防绊倒、搬运重物姿势要正确、远离运转设备…这些知识，在明天混乱的考核现场，或许就是救命符！
还有钳工理论证上那些基础的机械图纸符号、工具名称…虽然只是皮毛，但万一考到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透进一丝灰蒙蒙的光。
天，快亮了。
林磊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他走到破水缸前，舀起冰冷的浑水，狠狠洗了把脸。刺骨的凉意让他打了个激灵，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然后拿出昨晚省下的最后一点咸菜疙瘩，掰了一小块含在嘴里，咸涩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带来些许虚假的饱腹感。又灌了几大口凉水。
做完这一切，他小心地从旧信封里取出那三张证书——小学毕业证、安全操作规程证、初级钳工理论合格证。将它们整齐地叠好，再次贴身藏好。
林磊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冰冷破败的小屋，眼神决绝。然后，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四合院，空气带着一丝凉意。
中院水池边，秦淮茹正在打水，看到林磊出来，尤其是看到他光着的脚和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沾着油污的工装裤时，明显愣了一下，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继续打水。
棒梗和小当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看到林磊，棒梗做了个鬼脸，被秦淮茹低声呵斥了一句。
林磊目不斜视，穿过中院。
前院，阎埠贵家的窗户关着，刘海中家也静悄悄的。许大茂家的门倒是开了条缝，许大茂那张油滑的脸探了出来，看到林磊这脸上立刻堆满了夸张的嘲讽笑容：
“哟！咱们院的‘高材生’这是…准备出征了？啧啧啧，瞧这行头！光脚大仙配神油工装？这是要去轧钢厂表演杂技？还是去要饭啊？哈哈哈！”他的声音很大，故意让周围几家都能听见。
旁边几家果然有人探头出来看，看到林磊的样子，脸上露出或鄙夷或同情的神色。
林磊的脚步顿都没顿一下，仿佛没听见许大茂的狗吠。他只是微微侧过头，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刀子，精准地刺向许大茂那张写满恶意的脸！
那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羞恼，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
许大茂被林磊这冰冷彻骨、充满杀气的眼神看得心里猛地一突，脸上的嘲笑瞬间僵住，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这小子…眼神怎么这么吓人？
林磊收回目光，不再理会这个跳梁小丑，迈开大步，在许大茂惊疑不定和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走出了四合院的垂花门！
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洒满古老的胡同。
林磊光着脚，踩在还带着夜露微凉的青石板路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微湿的脚印。
身上肥大的工装裤在晨风中空荡荡地晃着。
狼狈吗？是的。
卑微吗？也许。
但他的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胸口的三个证书，如同三块滚烫的护心镜，给予他无穷的底气和力量！
林磊认准方向，朝着城市东面那片象征着工业力量、也承载着他全部希望的巨大厂区轮廓，大步走去！
红星轧钢厂！我林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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