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直升机的探照灯刺破观测站的烟尘时，陈默正跪在祭坛的废墟里，指尖捻着一撮银白色的粉末。
粉末在光柱里泛着诡异的荧光，凑近了闻，有股淡淡的杏仁味——和三年前实验台上那瓶“净化剂”的气味一模一样。他猛地抬头，陨石坑方向的银白色光芒早已消失，只留下个黑洞洞的缺口，像只凝视着他的眼睛。
“陈医生？”救援人员的呼喊从身后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们只找到这些……”
陈默回头的瞬间，胃里一阵翻涌。担架上摆满了太岁母体的碎片，每个碎片都在蠕动，边缘泛着和那撮粉末相同的银光。而最中央放着半块玉佩，裂痕处嵌着根细小的金属丝，细看竟是净化会徽章上的蛇形纹路。
“张诚的尸体呢？”陈默的声音沙哑，左眼突然刺痛。视野里的救援人员背后，浮现出淡淡的黑影，形状像极了被太岁吞噬的适配体，“还有那个戴眼镜的研究员。”
救援队长的脸色变了变：“现场没有找到尸体，只发现了这个。”他递过来个证物袋，里面装着本烧焦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个复杂的符号——圆圈里嵌着半朵栀子花，花瓣上标着“731”。
陈默的寄生回溯能力突然触发。笔记本的焦痕里浮出段记忆：戴眼镜的研究员举着银白色抗体，对张诚冷笑：“你以为太岁母体是终点？太天真了，它只是‘门’的钥匙。”
“门？”陈默的心脏狂跳，想起林岚昏迷前说的话，“他到底是谁？”
记忆碎片突然扭曲，研究员的脸在火焰中融化，露出底下张熟悉的脸——属于精神病院里那个“林岚”，她对着笔记本笑道：“陈默，你以为毁掉母体就安全了？真正的太岁，藏在你们的记忆里。”
“小心！”救援队长的惊呼将他拽回现实。担架上的太岁碎片突然炸开，无数根细如发丝的触须射向陈默，触须顶端的眼睛眨了眨，露出张属于张诚的脸。
陈默侧身躲开，触须擦着他的耳朵飞过，钉在岩壁上，瞬间长成株淡金色的植物，开花的瞬间，花瓣里滚落颗颗牙齿——都是那三十六个适配体的。
“它们在重组。”陈默摸出藏在靴子里的消防斧，左眼的刺痛越来越烈。他看到每个救援人员的影子都在拉长，逐渐与岩壁上的植物融为一体，“快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最年轻的救援队员突然尖叫起来。他的手背不知何时缠上了根触须，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露出底下淡金色的血管：“陈医生……救我……”
陈默挥斧砍断触须的瞬间，看到队员的瞳孔里闪过个画面：戴眼镜的研究员正往他的防护服里塞着什么，嘴角的笑和笔记本上的符号重叠在一起。
“他早就混进来了！”陈默的瞳孔骤缩，视线扫过每个救援人员的领口——队长的制服第二颗纽扣是松动的，边缘有细微的划痕，和观测站岗哨里研究员的眼镜腿一模一样。
队长突然笑了，摘下眼镜的瞬间，左胸浮出半朵栀子花徽章：“731号，恭喜你通过了第一关。”他的脸在探照灯下扭曲，一半变成研究员，一半变成林岚，“现在，该让你看看‘门’后面是什么了。”
岩壁突然剧烈震动，陨石坑的缺口里涌出粘稠的黑雾，雾气中漂浮着无数面镜子，每个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陈默——实验台上的、解剖林岚的、举着抗体的，最后所有镜子都转向同一个画面：陈屿在祭坛上刻名字的背影，背后的触须网里，藏着个婴儿的轮廓。
“那是……”陈默的呼吸停滞了。
“你的孩子。”队长（或者说研究员）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温柔，“太岁母体被摧毁时，孢子会自动转移到最适配的容器里。你以为林岚肚子里的是假的？不，那是真的，是你和她在实验室那晚……”
记忆像被强行撬开的锁。陈默看到自己穿着净化会制服，将林岚按在实验台上，月光透过窗户，在她锁骨的痣上投下蛇形的影子。这个画面与他解剖时看到的记忆重叠，却多了个细节——林岚的手悄悄按在紧急按钮上，眼底藏着泪光。
“她早就知道会这样。”研究员的脸彻底变成林岚的，笑着指向黑雾，“所以她把真正的抗体藏在了孩子的脐带血里。现在，你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吗？”
黑雾里的镜子突然全部转向陈默，镜中的他举着消防斧，正对着担架上昏迷的林岚。陈默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左眼的刺痛达到顶峰，视野里的林岚肚子上，浮现出和笔记本上一样的符号。
“哥，别信他！”陈屿的声音突然从黑雾里传来。陈默抬头，看到少年的虚影站在镜子中央，胸口的刻痕还在发光，“他在利用你的愧疚！那个孩子……”
话音未落，虚影就被黑雾吞噬。陈默的斧刃差点劈到林岚，他猛地后退，撞在岩壁上，后腰传来尖锐的疼痛——是那撮银白色粉末，不知何时沾在了衣服上，正灼烧着皮肤，留下个和符号相同的印记。
“逻辑清晰，不是吗？”研究员的声音在黑雾里回荡，“你毁掉母体，激活孩子体内的孢子，再用脐带血里的抗体净化……从头到尾，你都在按我的剧本走。”
救援队员们已经完全被触须同化，变成了黑雾的一部分。陈默抱起林岚，发现她的手指动了动，掌心摊开，里面躺着半块玉佩——是陈屿的那半块，背面刻着个极小的“逃”字。
他突然明白了。陈屿最后刻的不是名字，是这个字。少年早就知道黑雾的秘密，用自己的意识暂时困住了它。
“快走！”陈默咬碎舌尖，剧痛让左眼的幻象褪去。他抱着林岚冲向直升机，背后的黑雾发出愤怒的咆哮，无数面镜子组成巨手，朝着他们抓来。
直升机升空的瞬间，陈默回头望去。陨石坑的缺口正在闭合，黑雾里的镜子最后映出的画面，是间纯白的病房，戴眼镜的研究员举着注射器，对着襁褓里的婴儿微笑，婴儿的左胸，有块淡金色的胎记，形状像半朵栀子花。
林岚在他怀里突然睁开眼，抓住他的手腕，指向直升机的仪表盘——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坐标，标注着“城东孤儿院，1999年3月15日”。
那是陈默和陈屿被收养的日子。
陈默的心脏骤然紧缩。他低头看向林岚肚子上的符号，又摸了摸自己左胸的印记，突然想起研究员的话——真正的太岁，藏在你们的记忆里。
直升机穿过云层的瞬间，陈默的手机自动亮起，屏幕上跳出条新的匿名短信，发信人显示为“731”：“想知道孤儿院的院长是谁吗？去看看你和陈屿的收养文件吧，签名处的笔迹，和戴眼镜的研究员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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