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的目光瞬间如同两道冰冷的利箭，狠狠钉在姜尘身上！他敏锐地捕捉到姜尘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混乱和一种…非人的阴冷气息！尤其当他的目光落在姜尘下意识按住右臂的动作时，瞳孔更是微微一缩！作为皇甫嵩的心腹大将，他隐约知道长社之战中那场诡异大火的传闻，以及眼前这个“墨盾先生”在其中扮演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角色！
“妖法？”朱儁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姜尘？又是你？”他并未立刻下令捉拿，反而转向那个小头目，“你说黄巾溃兵？波才部？”
“是！是！”小头目连忙点头，“就在刚才！一伙打着波才旗号的溃兵从东边逃窜过来！人数不多，但个个凶悍！被我们巡哨发现，正在围剿！就在前面五里外的野猪林！”
朱儁眼中精光一闪！波才！这个黄巾大渠帅，皇甫将军的心腹大患！若能擒杀或斩获其首级，乃是天大的功劳！他不再理会集市上的混乱，猛地一挥手：“留下两队人马处理此地！其余人！随我追！务必擒杀波才！”
马蹄声再次如雷般响起，朱儁率领大队骑兵如同旋风般卷向野猪林方向，只留下两队士兵看守现场，冰冷的眼神不时扫过姜尘和典韦。
混乱的集市暂时恢复了死寂般的“秩序”。姜尘挣扎着站起身，身体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看了一眼依旧蜷缩在墙角、沉浸在巨大痛苦中的典韦，又看了一眼远处被官军控制起来的伤者和尸体，心中一片冰冷。他走到典韦身边，嘶哑地开口：“典壮士…此地不宜久留…”
典韦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痛苦绝望的眼睛死死盯着姜尘！那眼神里有愤怒，有疑惑，更有一种被彻底摧毁的茫然！他猛地抓住姜尘的衣襟，巨大的力量几乎将姜尘提离地面！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低吼：“是你！刚才…刚才那股邪劲儿…是你弄的？！你让俺…让俺变成了怪物？！！”
姜尘被他勒得几乎窒息，脸色涨红，却无力挣脱。他看着典韦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质问，心中涌起巨大的愧疚和无力感。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辩解的声音。写字本的力量失控是事实，是他亲手写下了那三个字！他能说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野猪林方向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和金铁交鸣的锐响！战斗异常激烈！但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喊杀声便骤然停歇！紧接着，是官军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波才授首了！”
“朱将军威武！”
“大功！大功啊！”
欢呼声如同潮水般传来。很快，一骑快马飞奔而至，向留守的军官禀报：“报！朱将军阵斩黄巾渠帅波才！枭首在此！”
留守的军官大喜，立刻命人准备囚车（用来装波才首级），同时看向姜尘和典韦的眼神更加复杂。波才死了，死于朱儁之手，这份泼天功劳已定。而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力大无穷却身负“狂疾”，一个身怀“异术”却邪气森森…该如何处置？
很快，朱儁率领得胜之师返回。他端坐马上，意气风发，身后亲兵高举着一根长矛，矛尖上挑着一颗须发戟张、怒目圆睁、死不瞑目的头颅！正是波才！那狰狞的面容在火把的映照下，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朱儁的目光扫过被士兵看押的姜尘和典韦，尤其在姜尘身上停留片刻，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和…冰冷的算计。他朗声道：“此二人…暂且收押！待本将禀明皇甫将军，再行定夺！”他并未立刻处置，波才已死，大功到手，这两个“麻烦”还是交给皇甫嵩去头疼吧。
士兵上前，粗暴地将虚弱的姜尘和依旧沉浸在痛苦茫然中的典韦捆缚起来。姜尘没有反抗，任由冰冷的绳索勒进皮肉。他看着那高挑在矛尖上的波才头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时空，死死地盯着他，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诅咒！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姜尘的后颈。写字本在怀中似乎感应到了那浓烈的死亡怨念，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贪婪的悸动。右臂的墨痕烙印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波才死了。死于朱儁之手，功劳归于皇甫嵩。而他姜尘，这个在长社城下以邪异力量焚灭黄巾主力、间接导致波才穷途末路的人，此刻却如同待宰的羔羊，被捆缚着，等待着未知的命运裁决。这份沾满了无辜者鲜血和波才滔天怨念的“军功”，如同一座沉重而污秽的墓碑，狠狠压在了他本就千疮百孔的灵魂之上。皇甫嵩会如何看待他？是利用？是忌惮？还是…如同清除波才一样，将他这个更大的“麻烦”也一并抹去？
长社的焦土未冷，波才的怨魂在矛尖泣血。而姜尘的乱世挣扎之路，在染血的军功映照下，显得愈发黑暗而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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