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神女中原日记 > 第九章 临门一脚急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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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玉京,规模最宏大的建筑不是歌楼和酒肆,是卖春女倚靠的青楼。

虽然只是经过,仇让还是被几个浓艳的美人包围住了,她们说,“好漂亮的小公子,要不要来快活一晚,给你便宜。”

我点点头,“是是是,毕竟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她们看见我后,虽识趣,却恋恋不舍地散开了去,“有家室的就别来浪费时间。”

仇让始终沉默,只是在听见有家室三个字后噗嗤笑出了声。还意犹未尽地问了其中一个人,“我和她般配吗?”

还没等我冲上去,那女子就给他一个白眼,“失心疯。”

这次轮到我噗嗤笑出了声。

空气中倒是弥漫着一股异香,前调是满城浓郁的桂花香,中调是沉香,尾调的味道正当我努力识别,快到一个暗巷却被仇让拉了进去。

还没等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贴着墙看向有光亮的地方。“春花秋月楼。”

我只看见了青楼的牌匾,并不明白他在躲什么。他紧张到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喃喃道,“二哥也在这里。”

尾调看来是酒香。

而春花秋月楼这种聚集了酒色财气的地方,一向不来善茬。我想知道我和他还要在这里躲多久,甚至问了句,“你要不去和你二哥打个招呼?”

他思忖片刻,“但是我觉得林玄都更重要。”

我摆摆手,“不不不,兄弟如手足,妻子如……”

我觉得我的话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忍不住羞愤难当地给了他一拳。

他憋笑憋的很猖狂。因为他没憋住,我又给了他一拳,“再笑给你人揍烂。”

“我们去那边吧,那边是胭脂铺。”

他拉着我的手离开了暗巷。青楼前已没有了仇元岚的身影。

“你看看这个。”他挑起了胭脂,好像我俩带够了盘缠似的。

我看向那个死亡粉色。

皱了皱眉,我说,“这是偷涂娘亲胭脂的小女孩才会钟情的颜色。”

他指了指旁边的,“我说的是这个。”

然后用手托起了那个胭脂瓷瓶。我没办法注意胭脂的颜色,因为他的手指直接附上了我的唇。

一旁的老板大惊失色,“客官,那个不是试用品,抹了就要付钱的。”

“不过客官的娘子真的很适合。这个是店里最贵的荔枝红。”

如果我猜的没错,我现在的脸就是他口中的荔枝红。仇让的眼睛先是盯着我的嘴唇,然后是我注视着他的眼睛。

直到。

“阿让?”

仇让避之不及的二哥偏偏进来了。

“真是亲切啊。四年不见,你怎么也来了京城。”

“二哥。”他极其自然地放下了那瓶胭脂,却没有直视一眼,却不由分说地把我挡在了身后。

“你怎么还带着四年前的贱婢。不过你要是真喜欢,倒是可以说服父亲纳个妾。”

他的眼光打量着我,“毕竟是我的弟弟,眼光不错。”

说完了这些,仇让没有再回一句。

仇元岚自认无趣,寒暄几句就径自离开了。

“四年了,还是一块烂木头。”

仇让买下了胭脂,带我离开了。

我说,“真是黑店,一瓶破胭脂要五两银子,老板怎么敢的。”

仇让似乎什么也听不见。

我捶捶他肩膀,“下次别买这种东西了,我好饿,好想吃糖糕。”

他握我的手越来越紧,直到我喊“痛”。

但是依然没有松开。甚至在客栈,只要了一个房间。

我走进房间,合上门,松了一口气。

“今天你勉为其难打地铺,守夜时间一人一半。”

“不,今天守夜的只有我。”

“要不你睡床,我打地铺?”我觉得自己也是失心疯了,疼男人听同门说是要倒霉好久的。

仇让看了我一眼,随口开玩笑说,“行啊,可以一起打地铺。”

惊的我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还是说,你想和我同床共枕?”

“一点也不好笑。”

“嗯。迟早的事。”

他解开了自己的发带,头发散开,在灯火下树一样挺拔。

然后朝发带施了个术法,系在门上,整个人直接在离门最近的地上躺下。

秋天的夜色水一般凉,我和衣睡下又有些热,直到听见了窗外淅沥淅沥的雨丝。

睡得半醒不醒时我睁开眼,看见一个人守在我床边。

他知道我在睡梦中,没有回答,把手探在我额头上。

我的额头上的那只手冰冰凉凉的,我轻轻哼了一声,说,“嘿嘿,好舒服,冰冰凉凉的。”

那只手逃也似的收了回去。

他散发的样子,他自己应该是没有发现吧,就像缩小版的师父。

我睡眼惺忪地坐起了身,揉着眼睛,看见他席地而坐。

“你醒了。”他的手指很明显在抚摸着自己的锁骨。

我见状问他,“小金蛇怎么啦?”

没有迎来任何答案,但是我看见了共生蛊散发着金光,我说,“怎么感觉它有点激动?”

仇让连忙拉着衣服盖住蛊印,“没事。不知道在激动什么。”

会痛吗?我向他走去,却被他用手势制止,“不会。”

“那会怎么样?”

他的脸在灯光里忽明忽灭的,“不过是有点痒。”

我忍不住犯贱道,“哦,纯情小少年情热难挡。”

他似乎没有反驳的打算,却让我感觉屋里的气息都热了三分程度。不是害羞,也不是愤怒,仅仅是血脉贲张。

因为他狠狠的捶门一记,两边的房客此起彼伏地抱怨起来,“什么破动静,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他倒是没有说明什么,冷静了片刻和我聊起了别的。

“林玄都,确认一件事……你收回的那句话,现在能还给我了吗?”

这时候唯一能解救我的也只有装傻了,“都收回了,我不知道是哪一句。”

“很好,那让我说。”他好像在逼迫我做出决定,好像两个字其实可以去掉,“仇让爱上了林玄都,现在,要确认另一件事。”

“想知道她的想法。”

“对林玄都来说,仇让是什么人。”

我坐在床榻边,他此刻单膝跪在我旁边,眼神有些惆怅地看着我,我缓缓地说,“是共犯,是同谋,是一模一样的……怪物,唯独不能是恋人。”

眼神不再惆怅了,巨大的失望从他的眼中升腾起来。

他笑了笑,自嘲地说。

“又想夜奔了,我一个人。”

“林玄都,你在耽误我。”

他的幽怨此刻有些惊心动魄,可我一动不动,整个人陷入了和他的僵持之中。

“是吗?林玄都谢谢仇让大人愿意和她玩。”

我一字一句地,虽然意犹未尽吧,依然玩味地看着他,然后开始违心地说,“对我而言,仇让也是猎物,可以玩弄,不能圈养。”

就由我粉碎吧。

我虚妄的幻想。

仇让的眼睛像看穿了我,说,“仇让的名字还不如李三郎好用。”

他说,“但是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林莺莺。”

我不知该作何回复,回敬以我的方式。

“那只能证明,我没能驯服你。”

他故意一般突然用双手搂住我的腰,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却神情冷静。

见我和往常都不一样,他把头埋在我的两腿之间,像个小小的野兽,在寻找庇护一样。

他锁骨的蛊印炙热,透过衣裙接触到我的皮肤。

“仇让,逃走吧。”

他抬起头,目光虔诚地看我,“逃什么?主人。”

像一条克服嗜血本能在努力摇尾巴的狼。

“你倒是比我更像个猎人。”

他听我说完,缓缓起身,“那,我现在可以享用我美丽的猎物了吗?”

我蓦然意识到,原来我在无比清醒和无比沉沦之间,选择了无比清醒地沉沦。

……真是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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