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把受潮的族谱摊在露营地的防潮垫上时，李贤平正举着手机拍海浪。暮色漫过礁石，把纸页上的墨迹晕成淡蓝，那些用朱砂画的波浪线，在露营灯的暖光里像活过来的小鱼。
“你看这里。”她指尖点在民国二十三年那页，“我太爷爷的名字旁边，画了个和你爷爷草图上一样的潜水艇。”
李贤平凑过来的瞬间，发梢扫过她的手背。林雪猛地缩回手，假装去够矿泉水，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浪声。他却没在意，点开手机里的老照片：“我爷爷说这是他年轻时造的模型，可惜图纸丢了，只记得推进器有三个叶片。”
族谱的夹层突然掉出张塑料薄膜，透明得像被海水泡过。林雪把它铺在手机手电筒上，薄膜里浮现出荧光笔迹——是串坐标，后面跟着行小字：“月圆夜，礁石像鲸鱼时，往下走。”
“这是现代笔迹。”李贤平摸着下巴笑，“说不定是你哪个爱探险的长辈藏的。”他突然掏出个银色保温杯，“我妈煮的姜茶，年轻人露营也得保暖。”
林雪接过杯子时，指尖碰到他的，两人同时缩回手，露营灯的光晕里浮着层薄薄的尴尬。远处传来其他露营者的笑闹声，有人举着烟花跑过，火星落在浪尖上，像谁撒了把碎星星。
半夜被冻醒时，林雪发现李贤平把冲锋衣盖在她身上。他正蹲在礁石旁摆弄罗盘，手机屏幕亮着，是张她睡着时的侧脸照，备注写着“族谱守护者”。她轻手轻脚走过去，罗盘的指针突然疯狂打转，指向东边的暗礁群。
“你看。”李贤平指着暗礁，涨潮的海水退去后，礁石的轮廓真像头卧着的鲸鱼。他们踩着湿漉漉的牡蛎壳走过去，发现礁石底部有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边缘刻着青金石链的纹路。
洞里的石壁上画着奇怪的符号，林雪掏出手机打开识图软件，屏幕突然弹出条十年前的朋友圈截图——是个叫“鲸落”的账号发的：“找到太奶奶说的秘密基地了，坐标留给有缘人。”配图正是这片暗礁，角落里站着个扎马尾的女生，眉眼像极了李霞。
“是李霞的账号。”李贤平的声音有点发颤，“她失踪前三个月一直在发这些符号。”
这时洞外传来涨潮的声音，石壁突然渗出水珠，把符号晕成完整的句子：“青金石链碎，鲸鱼会驮着真相上岸。”林雪的手背又开始发烫，那道淡蓝的痕迹在黑暗里亮起来，像条指引方向的小鱼。
李贤平突然举起手机录像：“等下回去剪个vlog，叫《百年家族秘辛之海边探险》，肯定火。”林雪被他逗笑，露营灯的光在他睫毛上跳，她突然觉得，那些缠绕百年的恩怨，或许早就藏在这样轻松的瞬间里，等着被年轻的脚步踩碎，变成新的故事。
海浪重新漫过礁石时，他们从洞里钻出来，手里攥着块刚发现的青金石碎片，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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