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宾楼的雅间里,菜肴的香气浓郁,热气蒸腾。
这温暖富足的景象,却与何雨柱口中那个冰冷绝望的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
兄妹三人团聚的喜悦,在此刻已经被他沉痛的诉苦声彻底冲散。
有了大哥何雨擎这座坚实的靠山,何雨柱仿佛找到了积压多年情绪的宣泄口,那些委屈与苦楚,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哥,你是不知道啊。”
何雨柱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便是一口烈酒灌入喉中,辛辣的液体灼烧着食道,也烧红了他的眼眶。
“自打爹走了以后,我带着雨水,那日子过得……真他娘的猪狗不如。”
“家里那点钱粮,根本不禁花,没俩月就见了底。”
“最难的时候,我一个大小伙子,实在没辙了,白天就去火车站跟人抢活儿扛大包,肩膀磨得全是血泡。”
“晚上天黑了,就带着雨水,去铁路边上捡人家烧剩下的煤核,去菜市场捡人家扔掉的烂菜叶子。”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哥,你没见过雨水那双手,大冬天的,又黑又肿,全是冻疮。什么苦我们都吃过,这才勉强没让我们兄妹俩饿死在那个冬天。”
何雨擎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他脸上的线条却一寸寸变得冷硬,眸色深沉如墨。
那只端着白瓷酒杯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仿佛随时都会将这精致的酒具捏成一地碎片。
何雨柱又灌了一口酒,借着酒劲,润了润干涩的嗓子,继续说道。
“后来,还是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看我们兄妹俩实在是太可怜了。”
“他动用关系,把我弄进了轧钢厂的食堂当学徒,每个月能拿十几块钱的工资,这才让雨水能重新背上书包,我们兄妹俩也算是有了一条活路。”
“说起来,咱们那个大院里头,也就一大爷是真心实意对我们好,是个真正的大好人。”
何雨擎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哦?就他一个好人?那院里其他邻居呢?都怎么样?”
一提到这个,何雨柱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桶,顿时来了精神。
他“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开始如数家珍般地,控诉起院里那些“禽兽”的嘴脸。
“哥,咱们那院,就没几个好东西!”
“前院住着三大爷阎埠贵,是个小学老师,文化人?我呸!”
“那老家伙,抠门算计到骨子里了!整个就是一个算盘成了精,脑子里天天就想着怎么占别人的便宜。我亲眼见过他为了菜贩子掉地上的一片烂菜叶,跟人家掰扯半天,说那是他称好的斤两里掉出来的。”
“后院那个二大爷刘海中,纯粹一个官迷。”
“在厂里屁都不是,一回到院里,就端着他那二大爷的架子,见了谁都想管教两句,好像这院子是他家开的。”
“还特别不是个东西,专打自己孩子。他家那俩小的,刘光天、刘光福,三天两头被他用皮带抽得鬼哭狼嚎,那声音,整个院子都能听见,瘆得慌。”
“最不是个东西的,还得数我们中院的贾家!”
何雨柱的脸上,毫不掩饰地写满了鄙夷与深深的厌恶。
“那老虔婆贾张氏,好吃懒做,尖酸刻薄,一张嘴跟粪坑似的,不喷点脏东西她就难受。一天到晚就在院里骂街,看谁家吃点好的,她那眼睛都发绿。”
“她儿子贾东旭,就是今天在厂里打我的那个孙子,仗着他师父是院里的一大爷,在院里也是横行霸道,从小就专门欺负我们兄妹俩,觉得我们没爹没妈,好欺负。”
一旁的何雨水小脸涨得通红,也气愤地补充道:“对!贾家最坏了!”
“贾张氏还偷过我们家好几次东西!我们晾在院子里的咸菜,还有我哥藏在窗台下的干粮,都被她偷过!”
何雨柱一拳砸在桌上,愤愤地说道:“要不是一大爷总拦着我,跟我说什么邻里之间要团结,远亲不如近邻,不能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把关系搞僵,影响大院评选先进文明大院……”
“我早就把那老虔婆扭送派出所了!”
听完弟弟妹妹声泪俱下的控诉,何雨擎心中冷笑连连。
傻柱啊傻柱,你还是太天真了。
你以为这院里最大的好人是易中海?
你却不知道,这院里最大的禽兽,最道貌岸然、最会算计人心的伪君子,正是你最信任、最感激的这位一大爷啊!
他缓缓端起酒杯,看似不经意地抿了一口,醇厚的酒液滑过舌尖,却带不起丝毫暖意。
他看着何雨柱,语气平淡地问道:“柱子,照你这么说,这一大爷还真是个活菩萨。”
“他不仅帮你解决了工作,平时肯定也没少接济你们,教导你们做人做事的道理吧?”
何雨柱闻言,立刻如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崇敬与感激。
“那可不!”
“一大爷时常跟我说,做人要大度,要懂得感恩,要团结邻里,更要孝敬长辈。”
“他说,只要我把名声处好了,以后就不愁娶不上好媳妇。”
“院里头,就数他最关心我了!”
何雨擎听着这些话,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眼神里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知道,是时候了。
是时候,亲手撕开这层温情脉脉的伪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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