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皮鞋踏过水洼,裤脚又被浸湿了两寸。
雨虽然停了,但风裹着湿气钻进领口,湿衬衫贴在后背上,像一块冰砖压在脊椎上。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黑卡,指尖隔着布料触到那熟悉的烫金纹路——这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说是陈氏财团最后的凭证。
“复仇要斩草除根。”她咽气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此刻被冷风一激,更加清晰了。
地铁站的电子屏在前方投下冷白色的光,他看着“赵氏集团收购明辉制药”的新闻滚动而过,赵天霸那张染着金色鬓角的脸在屏幕里晃动,和二十年前举报信上的签名重叠在一起。
系统今早的提示突然蹦了出来:“赵家紧急会议,议题‘清理陈氏余孽’。”
他低头看了看表,晚上九点十七分。
身后传来引擎的低沉轰鸣声,是一辆黑色卡宴。
轮胎碾过水洼的声音很轻,但在空旷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陈默脚步微微一顿,余光瞥见车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车窗缓缓降下,混合着烟味的风扑面而来。
“你就是陈默?”
赵天霸叼着半根细烟,金链子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他歪头吐出一个烟圈,眼尾上挑的弧度像一把刀,“林菲菲说你拿着黑卡装阔佬,今天我亲自来验证一下。”
陈默停下脚步,转身时袖口滴下两滴水珠,在地上溅起小水花。
他望着赵天霸,眼神就像在看一块破抹布:“你是谁?”
“我是谁?”赵天霸的烟抖了抖,火星掉在西装前襟上,他猛地拍了两下,“老子是赵天霸!林菲菲的前——”
“啪”的一声,后车门被踹开。
两个穿着黑色T恤的壮汉挤了下来,肌肉把领口撑得变了形,左边那个胳膊上纹着关公,右边那个耳垂上挂着银环。
他们往陈默跟前一站,影子把路灯都遮住了。
“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条街?”赵天霸掐灭烟蒂,弹进旁边的绿化带,“把他的手机掏出来,我倒要看看那张黑卡是真是假——”
“你们赵家,是陈氏财团的三级代理商吧?”
陈默的声音很轻,但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湖面。
赵天霸的笑容僵在脸上,喉结动了动:“你……你说什么?”
“三年前,赵氏集团用明辉制药的股权做抵押,从陈氏海外基金贷了八个亿。”陈默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湿透的袖口,“合同里写得很清楚,‘若有冒犯陈氏核心成员的行为,自动终止代理资格’。”
右边的银环男突然伸手抓他的肩膀,陈默侧身避开,那只手抓了个空。
他继续说道:“代理资格终止的话……赵老爷子上个月刚用代理权限谈下的东南亚矿场,应该也泡汤了吧?”
赵天霸的脸“刷”地一下变白了。
他想起今早家族会议上,父亲拍着桌子骂“陈氏余孽早该死绝”,想起财务总监说矿场手续就差最后一道代理章,更想起林菲菲发的那张黑卡照片——卡面暗纹和陈氏核心成员的专属标识,一模一样。
“你……你到底是谁?”他声音颤抖,银环男的手悬在半空,关公男的额头冒出了汗。
陈默掏出手机,指节在屏幕上敲了两下。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抬眼看向赵天霸,眼尾的弧度冷得像刀锋:“赵家,今天冒犯了我,取消代理权。”
“是,陈先生。”
电话里的声音不大,但像惊雷在赵天霸耳边炸响。
他腿一软,差点栽进车门里。
三年前他跟着父亲去瑞士见陈氏代理人,那个白发老头接电话时也是这副毕恭毕敬的语气——原来眼前这个浑身滴水的男人,就是传说中掌控全球50%数字货币的陈先生?
“误会!全是误会!”赵天霸一把推开壮汉,弯腰捡起地上的烟盒,手忙脚乱地给陈默递烟,“我就是……就是跟林菲菲开个玩笑,您大人有大量——”
陈默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继续往地铁站走去。
水洼里的倒影中,赵天霸正对着他的背影鞠躬,金链子晃得人眼睛发晕。
“还不快滚?”他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卡宴的引擎声炸响,轮胎在地上摩擦出焦味。
两个壮汉连滚带爬钻进后座,车门“哐当”一声关上时,赵天霸的声音从车窗里飘了出来:“陈……陈先生!林菲菲那丫头不懂事,我这就去教训她!”
陈默没有回应。
他望着地铁站口的电子屏,新闻已经换成了“赵氏集团紧急停牌”。
雨又开始下了,细细的,像牛毛,落进衣领里,比刚才更凉了。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黑卡,想起系统今早的另一条提示:“林菲菲今日频繁联系赵天霸,意图曝光您的身份。”
“急什么。”他低声说了一句,和前一晚在餐厅里说的一样。
地铁站的台阶上还积着水,他踩上去时,裤脚又湿了一截。
自动扶梯“嗡”地启动,他站在最前端,望着玻璃幕墙上自己的倒影——湿发贴在额角,衬衫皱巴巴的,活像一个刚下班的普通白领。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代驾平台的消息:“今日最后接单时间还剩30分钟,当前附近有5单待接。”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光照在脸上。
雨丝打在玻璃幕墙上,把光揉成细碎的星子。
陈默望着屏幕上的“接单”按钮,忽然笑了笑——明天要换一身干衣服,代驾的制服还挂在衣柜里,后背上有一块洗不掉的咖啡渍,是上周接的醉酒客人泼的。
自动扶梯到顶时,他走出地铁站。
晚风卷着雨丝扑面而来,他拉紧外套拉链,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便利店时,玻璃橱窗里的电视正播着财经新闻:“赵氏集团突发重大变故,疑似遭神秘资本狙击……”
陈默没有停下脚步。他知道,真正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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