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眼皮外朦胧的红色。我尝试睁开眼睛,却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击中,仿佛有人用锤子敲打我的太阳穴。耳边传来规律的滴滴声,像是某种医疗设备。
试验体D-714恢复意识,生命体征稳定。一个冷漠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我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头顶是无影灯刺目的光线,我正躺在一个透明舱体内,手腕和太阳穴贴着电极片。透过朦胧的舱盖,我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记录数据。
——这是现实世界?我真的回来了?
我试图移动手臂,却发现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女人注意到我的动作,转头对旁边的人说:通知主任,714号醒了。
随着意识逐渐清晰,恐惧感如潮水般涌来。我转动眼球打量四周——这是一个宽敞的实验室,排列着数十个类似的舱体,大部分里面都躺着人。最近的几个舱体上贴着标签:S5182、C2047、L3391...正是游戏中那些失踪玩家的编号!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舱内的氧气面罩蒙上一层白雾。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滑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顾昭昭。但不是游戏里那个阳光开朗的快递员,这个顾昭昭穿着笔挺的白色制服,眼神冷峻,胸前别着身份卡:【顾昭阳,项目副主任】。
昭阳?那不是他妹妹的名字吗?
D-714的情况如何?他——顾昭阳——询问女研究员,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意识回归完整,记忆区有轻微波动,但总体稳定。女研究员调出一个脑部扫描图,最令人惊讶的是,她的前额叶活跃度提升了300%,完全达到了我们的预期目标。
顾昭阳走到我的舱体前,俯视着我。近距离看,他的五官和游戏中的顾昭昭一模一样,但气质天差地别。那双眼睛里没有温暖,只有冷静的分析。
苏软软,能听到我说话吗?他的声音机械而精准。
我张开嘴,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疼痛。
不用着急说话。他按下舱体侧面的一个按钮,你经历了72小时的高强度意识激活,身体需要时间恢复。
意识激活?所以那个游戏世界是...一场实验?
顾昭阳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嘴角微微上扬:《灵界求生》不只是游戏,它是人类意识数字化的试验场。而你,苏软软,是迄今为止最成功的适配者。
女研究员插话道:她的躺平系统收集了足够多的数据,我们终于可以完善——
够了。顾昭阳打断她,准备第二阶段测试。给D-714注射镇静剂,我们需要她保持安静。
女研究员拿起一支注射器,向我走来。恐惧给了我力量,我拼命挣扎,手指碰到了舱体内侧的一个隐蔽按钮——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就像我在游戏中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舱盖突然弹开了一条缝。
所有人都愣住了。我抓住这个机会,用尽全力推开舱盖,翻身滚落到地上。电极片被扯掉,警报声顿时响彻实验室。
拦住她!顾昭阳大喊。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赤脚踩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身体虚弱得可怕,但求生本能驱使着我向门口跑去。女研究员试图拦住我,我下意识地做出一个手势——游戏中使用清灵符的手势——当然什么也没发生。
但奇怪的是,女研究员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突然捂住眼睛后退:我看不见了!
我来不及思考这诡异的现象,趁乱冲出实验室。外面是一条长长的白色走廊,两侧是无数扇紧闭的门。警报声回荡在走廊里,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往哪跑?我绝望地环顾四周,突然,视野边缘闪过一丝蓝光——就像游戏中灵眼看到的那种指引标记。我眨了眨眼,蓝光组成一个箭头,指向右侧的通风管道。
没有时间犹豫,我跟着箭头跑到管道前,发现盖子已经被松动。用力一拉,通风口大开,刚好容一人爬入。
身后传来顾昭阳的声音:她不可能跑远!检查每个房间!
我钻进通风管道,小心翼翼地盖上盖子。黑暗笼罩了我,只能凭感觉在狭窄的空间里爬行。奇怪的是,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甚至能看到管道壁上微弱的能量流动——就像游戏中的怨灵能量。
【系统提示:现实同步率42%...能力部分转化...】
我吓了一跳,差点撞到管道顶部。系统?它跟着我回到现实世界了?
没有时间细想,我继续向前爬行。管道分叉处,蓝光箭头再次出现,指引我向左转。爬了大约十分钟,箭头指向下方的另一个通风口。
透过格栅,我看到一个类似监控室的房间,墙上布满屏幕,其中一个正显示实验室的混乱场景。房间里只有一个穿保安制服的老人,背对着通风口。
我轻轻推开格栅,准备趁他不备溜出去,却听到老人突然说:出来吧,孩子。这里没有监控。
声音熟悉得让我心脏漏跳一拍——周伯通?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了下去。老人转过身来,不是周伯通,但眼神中的那种智慧与游戏里的周伯通如出一辙。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同时环顾四周寻找可能的武器。
你可以叫我老周。老人微笑着,我是这个设施的夜班保安,也是觉醒会的成员。
觉醒会?
由部分意识到真相的试验品组成的反抗组织。老周调出一个屏幕,显示出一份名单,包括游戏里的周伯通、白晚晚,他们都是我们植入系统的引导员。
屏幕上的名单让我倒吸一口冷气——上面有数百个名字,按批次排列。我的名字在D系列中,而顾昭昭...不,顾昭阳的名字在A系列,是最早的试验品之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颤抖着。
老周叹了口气:灵魂数字化工程始于十五年前。最初是为了治疗绝症患者,将他们的意识上传到虚拟世界延续生命。但后来,军方和科技巨头看到了其中的商业价值
他调出另一组图像,显示数十个类似我所在的设施分布在全球各地。
他们开始秘密绑架具有特定脑波频率的人进行实验。游戏世界是最佳试验场,因为玩家会自愿长时间连接,不会引起怀疑。
我指着屏幕上顾昭阳的照片:那他是...?
A-001,第一个成功数字化的意识体。老周的表情变得复杂,但他的现实躯体已经死亡,现在的顾昭阳是数字复制品,负责管理后续试验品。游戏中的顾昭昭是根据他年轻时的数据创造的模拟人格。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那么,我在游戏中爱上的,只是一个虚拟人格?而现实中这个冷酷的科学家,才是真正的顾昭阳?
S5182呢?他妹妹?我突然想起。
不存在。老周摇头,那是为了激发顾昭昭人格而植入的虚假记忆。所有游戏中的失踪玩家都是试验品。
我回想起游戏中的点点滴滴——顾昭昭谈起妹妹时眼中的光彩,他为了寻找妹妹表现出的决心...全都是程序设定?
不...这不可能...我摇着头后退,我们在游戏中有真实的连接,我能感觉到!
老周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也许正因为如此,你的系统才能跟着回到现实世界。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视野边缘依然有微弱的系统界面。它现在显示:【现实同步率47%...能力转化中...净化模式待激活...】
净化模式?它在现实世界也能用?
不仅能用,而且这才是它真正的用途。老周递给我一个U盘,这里面有所有试验品的意识备份。如果你能激活完全版的净化模式,就能释放所有被囚禁的意识。
我接过U盘,它在我手中发出微弱的蓝光,系统立刻有了反应:【检测到意识数据库!净化准备度提升至78%!】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和电子音:热源检测显示这里有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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