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边军不卸甲 > 第18章 帐内交锋,砂火藏机
换源:


       赵二柱的马蹄声还在身后响,陈风已经攥紧了腰间的玉佩。那是苏烈给的通行令牌,此刻却像块烙铁,烫得他掌心发紧。宁王府的人找他,绝不会是喝茶聊天——王虎刚死,柳三娘的案子还没了结,这些人怕是来者不善。

中军帐外的卫兵比往常多了两倍,甲胄上的“宁”字徽章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陈风刚走到帐帘前,就听见里面传来尖细的说话声,像是在训斥什么人。掀帘进去时,正看见个穿锦袍的中年男人背对着他,手里把玩着块玉佩,看样式竟和王虎那块有几分相似。

“苏将军,这黑云城的军纪也太松懈了,一个队正居然敢在查案期间擅自离营,莫非是心里有鬼?”锦袍男人转过身,三角眼眯成条缝,嘴角的笑透着股阴鸷。他身后站着两个带刀护卫,手按在刀柄上,眼神像盯着猎物。

苏烈坐在案几后,手里的狼毫笔没停,在卷宗上沙沙写着:“陈风是去城里采草药,给弟兄们治伤,算不上擅自离营。”他头也没抬,“倒是李侍郎的亲随张大人,千里迢迢来查王虎的案子,不去看卷宗,倒先关心起一个队正的行踪,未免管得太宽了。”

被称作张大人的锦袍男人脸色变了变,却很快又堆起笑:“苏将军说笑了,我只是听闻这位陈队正,是破获王虎案的功臣,特意来见识见识。”他的目光扫过陈风,像在掂量货物,“听说陈队正以前是个壮丁?能在半年内升到队正,真是好手段。”

陈风拱手行礼,没接话。他知道这种人最擅长给人扣帽子,多说多错。

“张大人有话不妨直说。”苏烈放下狼毫,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个小黑点,“王虎的账册、柳三娘的铁盒子,该交的我都让亲兵送过去了,难道还不够?”

张大人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张纸,拍在案几上:“够是够,只是王虎的亲兵招供,说柳三娘死前,曾跟陈队正说过些‘不该说的话’。我想问问陈队正,她到底说了什么?”

陈风的心猛地一沉。王虎的亲兵?那几个早就被苏烈看押起来了,怎么会突然招供?看来宁王府的人,已经把手伸进了黑云城的牢房。

“柳三娘说的都是些疯话,说要让她弟弟活命,还说王虎藏了金银。”陈风垂着眼帘,声音平稳,“这些我都记在供词里,苏将军看过。”他故意不提“石”字和宁王令,那些话要是说出来,今天怕是走不出这中军帐。

“疯话?”张大人突然提高声音,三角眼瞪得溜圆,“我看是你故意隐瞒!王虎是我表哥的远房亲戚,他绝不会通敌!定是你这小子为了升官,屈打成招,还杀人灭口!”

这话要是坐实了,别说当队正,脑袋都得搬家。陈风刚要开口辩解,苏烈却先拍了案几:“张大人慎言!王虎通敌的证据确凿,有苍狼族的使者证词,还有他挪用修城银的账册,可不是陈风一句话能诬陷的。”他站起身,身高比张大人高出一个头,阴影压得对方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苏将军这是要护着他?”张大人色厉内荏地喊道,“我要把他带回京城,交由吏部审问!”

“放肆!”苏烈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玄甲军的卫兵立刻涌进帐内,甲叶碰撞声震得人耳朵疼。张大人的两个护卫刚要拔刀,就被玄甲军按在了地上,刀柄磕着后脑勺,疼得直哼哼。

张大人的脸瞬间白了,却还强撑着:“苏将军别忘了,你父亲还在京城任职,难道想让他老人家跟着你遭殃?”

苏烈的眼神冷得像北境的冰:“我苏家世代守边,不怕查。倒是张大人,带着宁王府的人在军营里撒野,就不怕我上奏朝廷,参你个越权干政?”

帐内的空气像凝固了似的,陈风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总算明白苏烈为什么敢硬刚——这黑云城是玄甲军的地盘,宁王府的手再长,也不能在这里随意抓人。

张大人喘了半天气,突然换了副嘴脸,对着陈风笑道:“陈队正别介意,刚才是我失言。其实我就是想问问,柳三娘有没有说过,王虎把贪墨的银子藏在哪了?毕竟那也是朝廷的钱。”

陈风心里冷笑,这才是他们的目的。他故意露出犹豫的样子,半晌才道:“她说好像藏在醉仙楼的地窖里,不过我派人去搜过,只找到些空酒坛。”这是他早就和苏烈商量好的说辞,用来应付这些人的盘问。

张大人眼睛一亮,立刻对护卫道:“去醉仙楼!仔细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他又对着苏烈拱拱手,“既然没陈队正的事,那我就先告辞了。”转身时,三角眼狠狠剜了陈风一下,像是在记仇。

等人走光了,苏烈才重新坐下,指节叩了叩案几:“看来宁王是急了,连这种货色都派来当说客。”他看着陈风,“刚才没吓着吧?”

“还好。”陈风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打亲兵的主意。”

“宁王府的手段多着呢。”苏烈拿起卷宗,上面画着些城池的分布图,“你采的草药呢?给弟兄们用上了?”

陈风这才想起布包里的石英砂,赶紧递过去:“不是草药,是些石头,想试试能不能烧出透亮的瓶子,换点银子给弟兄们买药。”他把琉璃瓶的事说了,包括成本和打算。

苏烈听完,沉默了半晌,突然道:“城西的窑场以前是官办的,后来废了,你要用,我让人给你修缮一下。焦炭不够,就去军械库领,记在我的账上。”他看着陈风惊讶的表情,笑了笑,“别以为我只懂打仗,这黑云城的银钱短缺,我比谁都清楚。你能想办法筹钱,是好事。”

陈风心里一热,刚想说谢谢,就听苏烈补充道:“但有一条,不能让宁王府的人知道。他们要是发现这生意能赚钱,肯定会来抢。”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印章,在张纸上盖了个红印,“拿着这个,去窑场就能调动工匠,算是给你的特权。”

走出中军帐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陈风摸着怀里的印章,又想起张大人那阴鸷的眼神,突然觉得这玻璃瓶子不仅是赚钱的营生,更是场赌局——赢了,弟兄们能变强;输了,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回到军营,赵二柱和李疤脸他们正围着篝火等他,见他平安回来,都松了口气。张胖子把刚烤好的野兔腿递过来:“队正,您没事吧?宁王府的人没为难您?”

“没事。”陈风咬了口野兔腿,香得他眯起眼睛,“对了,明天赵二柱跟我去窑场,李疤脸去铁匠铺领焦炭,张胖子组织弟兄们去城外戈壁滩筛石英砂,记住,要最细的那种,像面粉一样的。”

三人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齐声应道:“喏!”

夜深了,陈风躺在帐篷里,却毫无睡意。他想起苏烈给的印章,想起张大人的三角眼,想起那些亮晶晶的玻璃瓶子。这黑云城就像座烧得通红的窑炉,每个人都在里面被烤着、炼着,能不能成器,全看自己够不够硬。

他摸出块石英砂,在月光下看,晶莹剔透的像块小水晶。穿越前谁能想到,这些不起眼的沙子,居然能在这乱世里,成为保命的本钱?

“等烧出玻璃瓶子,先给苏将军做个酒杯,再给苏医官做个药瓶。”陈风在心里盘算着,嘴角忍不住上扬。至于宁王府的人,要是敢来抢,他就用赚来的钱,给弟兄们买最好的药,练最强的兵,让他们知道,黑云城的骨头,不是那么好啃的。

远处的窑场方向,似乎还能看见微弱的火光。陈风知道,从明天起,他不仅要训练士兵,要应对宁王府的刁难,还要当一个烧窑的匠人。这条路注定不好走,但他别无选择——想要守住这黑云城,就得比敌人更能折腾,更能扛。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