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胖子的盾牌突然发出一声脆响，三道刀痕同时裂开，木屑溅到陈风脸上。他刚想提醒小心，就见一个苍狼骑兵的弯刀顺着盾牌缝隙劈进来，擦着张胖子的肋骨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胖子！”陈风的环首刀横扫过去，将那骑兵的胳膊齐肩斩断。断臂喷出的血溅在火墙上，蒸腾起带着腥味的白烟。张胖子闷哼着后退半步，抓起块石头砸在另一个骑兵的头盔上，那骑兵晃了晃，被李疤脸的短刀刺穿了咽喉。
缺口处的尸体已经堆到膝盖高，有苍狼族的，也有黑云城的士兵。赵二柱的短矛早就断了，此刻正抱着个骑兵滚在尸堆里，一口咬在对方的颈动脉上，嘴角淌着血，眼神却像头被逼到绝境的狼。
“伍长！箭快没了！”东边垛口传来喊声。陈风扭头看去，箭囊空了大半的士兵正把断矛、石块往城下扔，而火墙的火势已经弱了下去，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骑兵，正举着云梯往城墙上爬。
他突然想起孙老栓的话，转身冲向箭楼残垣。塌落的横梁下露出半块松动的石板，陈风一脚踹开石板，里面果然藏着个油布包，解开来看，二十斤硝石裹在粗布里，还压着张字条：“硝石混火油，能烧三里地。”
“李疤脸！火油桶！”陈风扯开嗓子喊。李疤脸正用断刀跟两个骑兵周旋，听见喊声一脚踹开敌人，拖着个漏了半桶油的火油桶滚过来：“伍长，要炸了这鬼地方？”
“比炸了还厉害。”陈风抓起两把硝石往油桶里撒，晶体遇油发出滋滋的轻响，冒出刺鼻的白烟。他看向缺口处死死顶住的张胖子，突然喊道：“胖子，带弟兄们退到第二道防线！”
张胖子抹了把脸上的血：“那这缺口……”
“我来处理！”陈风的环首刀突然插进城墙的砖缝里，借力跃上箭楼残骸，“快退！”
赵二柱最先反应过来，拽着受伤的张胖子往城楼内侧退。李疤脸一边砍倒冲上来的骑兵，一边吼着让士兵后撤，自己却故意放慢脚步，后背挨了一刀也不回头——他在给陈风争取时间。
陈风抱着油桶往缺口走，脚下的血洼踩出咯吱的声响。三个苍狼骑兵已经扑到面前，为首的那个举着狼牙棒砸过来，陈风侧身躲过，油桶往对方怀里一送，同时抽出腰间的火折子。
“轰隆！”
硝石遇火油爆发出的烈焰比刚才的火墙猛十倍，青蓝色的火苗瞬间吞噬了三个骑兵，还顺着云梯窜下去，点燃了下面的骑兵队列。更可怕的是，硝石燃烧产生的白烟带着刺鼻的气味，吸入的苍狼骑兵立刻捂着喉咙倒地，抽搐着吐出白沫。
陈风被气浪掀飞出去，撞在垛口上，嗓子眼像被火烧过一样疼。他挣扎着抬头，只见缺口处已成一片火海，青蓝色的火苗舔着城墙，把后续冲上来的骑兵烧成一个个火人，惨叫声穿透浓烟，听得人头皮发麻。
“伍长！”赵二柱疯了似的跑过来，把他从地上拽起来。陈风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臂被烧伤了，焦黑的皮肉粘在甲片上，一动就钻心地疼。
“守住……守住后面的矮墙。”陈风指着城楼内侧那道半人高的夯土墙——那是他昨晚让士兵临时筑的第二道防线。此刻张胖子正指挥人往墙上堆石块，李疤脸靠在墙根喘气，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
浓烟里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陈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还有漏网的骑兵？等烟尘散了些，才看清是孙老栓带着十几个老兵赶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扛着弓箭，腰上还别着菜刀、镰刀。
“老栓叔！你怎么来了？”赵二柱又惊又喜。
孙老栓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周队正那边刚打退一波偷袭，让我带些人支援。”他看到陈风胳膊上的伤，眼睛一红，“这群狼崽子，老东西跟他们拼了！”
陈风按住他的拐杖：“别硬拼，等他们白烟里呛够了，咱们再……”话没说完，就见火海里突然冲出个浑身是火的骑兵，直扑张胖子而去。张胖子躲闪不及，被撞得飞出去，撞在矮墙上晕了过去。
“胖子！”陈风怒吼着扑过去，环首刀劈在那骑兵的后颈上。火人倒在地上还在抽搐，陈风俯身查看张胖子，发现他额头磕在石块上，血流了满脸，呼吸却还算平稳。
“伍长快看！”赵二柱突然指向西北方。陈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烽火台的狼烟旁边，又升起一道烟尘——比苍狼族的骑兵队伍更宽，更沉，还隐约能看见飘扬的旗帜。
孙老栓突然笑了起来，拐杖在地上顿得咚咚响：“是……是镇北大营的玄甲军！那是苏将军的‘破虏旗’！”
陈风的心脏猛地一跳。镇北大营的玄甲军，是天元王朝最精锐的部队，据说能以一当十。他抹了把脸上的烟灰，看向还在火海里挣扎的苍狼骑兵，突然觉得嗓子眼里的灼痛感轻了许多。
矮墙外传来一阵骚动，幸存的苍狼骑兵显然也看到了援军，开始慌乱地后撤。陈风捡起地上的弓箭，搭起最后一支狼牙箭，瞄准那个举着狼牙棒的黑甲首领——刚才就是他喊着要屠城。
“嗖”的一声，箭簇穿透浓烟，精准地射穿了那首领的咽喉。黑甲首领从马上摔下来，被溃逃的骑兵踩在脚下。陈风扔掉弓，扶着孙老栓的肩膀站起来，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玄甲军旗帜，突然咧开嘴笑了——虽然嘴角的伤口扯得生疼。
城墙上的火还在烧，血腥味混着硝石的气息在风里飘散。赵二柱正给张胖子包扎伤口，李疤脸靠在矮墙上数着幸存的弟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陈风知道，这只是一场恶战的开始，但至少现在，他们守住了黑云城。
玄甲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碾过苍狼族撤退时丢下的尸体，朝着西城墙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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