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猛的吼声还在粮仓里回荡,陈风已经拎着环首刀冲出了大门。晨曦把黑云城的城墙镀上了一层冷铁色,西城墙的箭楼在风中摇晃,像个随时会散架的老朽。
“伍长,这边!”赵二柱从马厩里牵出两匹战马,缰绳往陈风手里一塞,自己翻身跃上另一匹,“老栓叔已经带着弟兄们在西城墙候着了。”
陈风踩着马镫翻身上马,靴底的血痂在颠簸中裂开,渗出血珠也顾不上擦。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沿途的士兵都在往城墙跑,有人扛着滚石,有人背着箭囊,脸上带着被惊醒的茫然和强装的镇定。
刚到西城墙下,就听见孙老栓的拐杖敲击声。老栓站在城头垛口,指着远处的地平线:“伍长你看,那是不是狼烟?”
陈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西北方的天空升起一道灰黑色的烟柱,像条扭曲的毒蛇,在晨光里格外扎眼。那是三十里外的烽火台发出的信号——苍狼族的先头部队已经过了狼窝沟。
“周队正呢?”陈风爬上城楼,环首刀往垛口上一靠,刀身映出他紧绷的脸。
“在东门调兵呢。”李疤脸扛着根碗口粗的檑木跑过来,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刘校尉那边只肯拨五十支箭,说要留着给‘自己人’用。”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我看那老东西就是王虎的同党!”
陈风眉头紧锁。黑云城的弓箭本就紧缺,五十支箭连塞牙缝都不够。他看向城墙下的军械库,突然想起昨晚缴获的那箱狼牙箭——是苍狼族用的破甲箭,虽然制式不同,但勉强能用。
“张胖子,带十个人去军械库,把昨晚缴获的狼牙箭都搬上来!”陈风扯开嗓子喊,“赵二柱,你去给每个垛口分五块石头,再把火油桶搬到箭楼下面!”
赵二柱刚应声,就见周猛带着一队士兵跑上城楼,甲叶上还沾着草屑,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陈风,西城墙交给你!”周猛往垛口上一靠,喘得像头老黄牛,“我去守南门,孙老栓跟我走!”
“等等。”陈风拽住他的胳膊,往箭楼方向努努嘴,“王虎说箭楼地基松了,让弟兄们离那远点,免得被冲垮。”
周猛点头,拍了拍陈风的肩膀:“小心点,听说这次来的是苍狼族的狼王亲卫,个个能生撕猛虎。”他转身时,陈风看见他背后的箭伤渗出血来,染红了半片衣襟——那是上次守城时留下的旧伤。
孙老栓临走前塞给陈风个布包,打开一看,是十几个晒干的狼粪球。“点燃了能呛退骑兵。”老栓压低声音,“我在箭楼夹层藏了二十斤硝石,万不得已时……”他没说完,只是拍了拍陈风的手背,跟着周猛下了城楼。
陈风把狼粪球分给士兵,自己则爬上最高的瞭望塔。望远镜(他穿越时带的唯一现代物件)里,地平线处扬起的烟尘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闷雷般的马蹄声。他数着城墙上的士兵,连老带少只有一百二十人,而对方的骑兵至少有上千。
“伍长,狼牙箭搬来了!”张胖子的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二十多个士兵扛着木箱跑上城楼,打开箱子,里面的狼牙箭闪着幽蓝的光——箭簇上淬了草原蛇毒。
陈风跳下瞭望塔,抓起一支箭掂量着:“每人分三十支,瞄准马眼射!”他看向赵二柱,“你带十个人守左翼的矮墙,那里只有半人高,最容易被突破。”
赵二柱刚要走,又被陈风拉住:“让弟兄们把棉袄脱下来,浸在水里裹在盾牌上,能挡挡他们的箭。”他想起上次守城时,好多弟兄都是被苍狼族的破甲箭射穿喉咙死的。
太阳升到头顶时,马蹄声已经像擂鼓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陈风往城下望去,只见黑压压的骑兵像潮水般涌来,为首的几人身披黑甲,头盔上插着狼尾,手里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准备!”陈风的吼声在城楼上回荡。士兵们举起盾牌,狼牙箭搭在弓上,手都在发抖。张胖子往嘴里塞了块干饼,嚼得咯吱响,却咽不下去,最后干脆吐在地上:“狗日的,来多少杀多少!”
距离城墙还有百步时,狼王亲卫突然停了下来。一个骑着黑马的汉子出列,手里举着根狼牙棒,用生硬的汉话喊道:“打开城门投降,饶你们不死!否则屠城三日!”
陈风抓起块石头就往下砸,石头擦着那汉子的头盔飞过,砸在地上溅起尘土。“有本事就上来!”陈风的吼声混着风声,“老子的刀正渴着狼血!”
那汉子怒吼一声,狼牙棒往地上一拄。身后的骑兵突然散开,露出藏在后面的几十架投石机。陈风心里一沉,那些投石机的石弹足有磨盘大,砸在城墙上怕是要塌个口子。
“火油!”陈风大喊。士兵们立刻搬过火油桶,往城下泼去。黑色的油液顺着城墙流下来,在墙根积成一滩,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投石机的绞盘开始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陈风举起火把,目光扫过城楼上的弟兄们——赵二柱紧咬着嘴唇,张胖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李疤脸正往箭簇上涂毒药。
“放!”城下传来一声令下。几十块石弹呼啸着飞来,砸在城墙上,震得城楼剧烈摇晃,不少士兵被震得摔倒在地。陈风被弹起的碎石擦破额头,血顺着脸颊往下流,视线却死死盯着城下。
石弹过后,骑兵开始冲锋。马蹄踏在火油上,溅起油星。陈风猛地将火把扔下去,火油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形成一道火墙,把冲锋的骑兵拦在外面,惨叫声和马嘶声混在一起,在城墙下回荡。
“射箭!”陈风大喊。狼牙箭像雨点般射向火墙外的骑兵,中箭的战马疯狂乱跳,把骑手甩下来,瞬间被后面的骑兵踩成肉泥。
就在这时,箭楼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陈风回头一看,只见箭楼的东南角塌了一块,露出个丈宽的缺口。几个苍狼族骑兵趁机从缺口翻上来,手里的弯刀已经砍倒了两个士兵。
“赵二柱!”陈风怒吼着冲过去。赵二柱应声赶来,短矛直刺过去,刺穿了一个骑兵的喉咙。陈风的环首刀则劈开另一个骑兵的头盔,脑浆溅在他脸上,热得烫人。
缺口处的战斗越来越激烈,更多的骑兵翻上城来。陈风一脚踹开一个骑兵,刚想喊人支援,就见张胖子带着十几个士兵举着盾牌冲过来,组成一道人墙,把缺口堵得死死的。
“伍长,顶住了!”张胖子的盾牌被砍得劈啪作响,却死死不肯后退。
陈风抹了把脸上的血,看向远处的烽火台。那里的狼烟还在升起,却没有援军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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