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外的晨光像是刚煮开的米汤，稀稀拉拉地洒在青石台阶上。陈轩站在队伍中间，穿着太监服，低垂着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他心里想的是：这身衣服可真不习惯，勒得脖子都快喘不过气了。要是能偷偷改一改领口，加个立领或者小翻领，说不定还能引领一下宫中潮流。
“下一个！”负责点名的老太监声音沙哑，像被猫抓过似的。
陈轩上前一步，拱手道：“奴才小贵子，奉内务府令入宫当差。”
老太监眯着眼看了他半晌，又低头翻了翻名册，点点头：“嗯……名字对上了。进去吧。”
陈轩应了一声，转身迈步进了宫门。身后传来一声尖细的“下一个——”，接着是某人结巴喊错称呼的声音，惹得几个守门侍卫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声笑让他心头一松，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进了宫门，眼前豁然开朗。虽只是尚膳监外的一条长廊，但那雕梁画栋、朱红砖墙，还是让陈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嘿，这地方比电视剧里拍的还讲究。”他心中暗喜，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
这里和他之前待的地方大不一样。尚膳监那边虽然也有规矩，但到底是个厨房重地，油腥味儿冲天，连空气都带着一股酱油味儿。而这边，走廊干净得像刚洗过的脸盆，连地上掉根头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边走边想着心事，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一个人。
那人一身蓝袍，腰间挂着玉牌，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主儿。陈轩连忙后退两步，低头哈腰：“奴才冒犯大人，罪该万死！”
那人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新来的？”
“回大人，奴才今日初入宫中，尚未熟悉规矩，请大人多多指点。”
那人点了点头，语气缓了些：“你是哪个监当差的？”
“尚膳监。”
“哦？”那人眉毛挑了挑，“那你去东偏院报道，找一个叫吴嬷嬷的女官。她会安排你接下来的事宜。”
“是，大人。”
那人摆了摆手，转身走了。陈轩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想：这人走路带风，说话带刺，八成是个掌权的。
他没再多想，按照指引往东偏院走去。
一路上，他不断默念着自己编好的说辞和身份背景，生怕一会儿露馅。毕竟，现在他可是“小贵子”了，不是那个傻乎乎、爱冲动的原主人，而是个机灵懂事、懂进退的小太监。
走到东偏院门口时，陈轩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屋里传来一个苍老却利落的声音。
陈轩推门而入，只见屋子里坐着一位年近五十的妇人，身穿宫装，手里正拿着一本账簿，神情专注。
“奴才小贵子，奉命前来报道。”
吴嬷嬷抬起头，目光如刀般扫了过来。她上下打量了陈轩一番，缓缓开口：“尚膳监推荐的人，怎么看着倒不像厨房出身？”
陈轩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回嬷嬷，奴才以前是在御膳房外围打杂的，后来因手脚勤快，才被举荐入宫。”
吴嬷嬷点点头，没再追问，而是翻开账簿，抽出一张纸递给他：“这是你接下来要学的东西，先熟记，三天之后我亲自考校。”
陈轩接过纸张，低头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太监礼仪、宫中禁忌、等级制度等规定，足足十几条，每一条都写得极其详细。
“嬷嬷，这……是要考试吗？”
吴嬷嬷淡淡一笑：“不是考试，是活命。”
陈轩一愣：“啊？”
“在这宫里，不懂规矩，就等于找死。”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既然能顶替别人的身份进来，想必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怕什么？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陈轩听出了话里的警告意味，连忙点头：“奴才明白。”
“明白就好。”吴嬷嬷合上账簿，站起身来，“你现在先去换身衣裳，到东厢房集合，那里有专门教礼仪的嬷嬷等着你们。”
“是，嬷嬷。”
离开屋子后，陈轩长长吐出一口气。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张，嘴角微扬：“这宫里果然处处是学问，连礼仪都跟武林秘籍似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朝东厢房走去。
东厢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新来的小太监，一个个低头站着，不敢说话。陈轩走近时，有人悄悄瞄了他一眼，眼神里透着几分好奇。
“大家好啊。”陈轩主动打招呼，笑容灿烂，“我是小贵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回应。
这时，一个高个子的小太监冷笑道：“第一天就敢主动搭话，你胆子不小啊。”
陈轩耸耸肩：“这不是为了以后好相处嘛。”
那小太监冷笑一声：“你最好别太得意，这儿可不是你能耍滑头的地方。”
陈轩笑了笑，没接话，只是默默站到队列最后。
他知道，在这个地方，低调才是最好的伪装。
不多时，一名身材瘦削、面容严肃的嬷嬷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竹尺，冷冷扫视众人。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宫中最低等的‘粗使太监’。要想往上爬，就得先把规矩学明白。”
她说着，举起竹尺，在空中轻轻一挥：“谁要是学不会，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众人齐声应道：“是，嬷嬷。”
陈轩站在队列中，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轻松的笑容，心里却暗暗盘算：这宫里，果然比想象中更复杂。
但没关系，他本来就不是来当老实人的。
“游戏才刚开始呢。”他心想。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他脚边，像是为他铺了一条金光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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