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宫墙外的风卷着落叶贴地滑行,像是谁在无声地奔跑。陈轩站在厨房后院的一角,手里握着一只空药盒,指尖摩挲着边角,仿佛在掂量它是否足够压得动一场命案。
他抬眼望了望天,星子稀疏,月亮被云遮了半张脸,像极了昨夜里小贵子那张写满疑惑的脸。
“是时候了。”他低声自语,转身朝小贵子住的厢房走去。
翌日清晨,太阳刚冒头,炊烟袅袅升起,整个御膳房已经忙碌起来。陈轩混在人堆里,一边帮忙搬柴火,一边留意着东侧角落——那里是王德全每日必经之地。
王德全是个老太监,掌管尚膳监多年,做事一向谨慎,但正因为如此,才最难对付。若要让他与小贵子起冲突,必须挑动他的情绪,而最能刺痛一个年老宦官的,莫过于尊严。
“听说前两天王公公错认了人,把别人当成了偷饭食的小贼。”陈轩故意在茶水间提起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围坐的几个小太监听见。
果然,有人嗤笑:“哎哟,这事儿我还真听说了。”
“可不是嘛,王公公年纪大了,眼神也不中用了。”
“就是啊,连人都认不清,还怎么管事?”
这些话传到王德全耳中时,他正端着茶碗坐在廊下歇息。只见他眉头一皱,手一紧,茶碗底刻着的“内务府·尚膳监”字样几乎被捏进掌心。
午时刚过,小贵子便提着个竹篮匆匆赶往尚膳监库房。他今天心情不好,一是因为昨晚吴公公告病的事让他隐隐觉得不对劲;二是因为早上在茶水间听到了几句闲言碎语,说的正是他。
“谁他妈乱嚼舌头?”他边走边嘟囔,脚步急促,没注意前方站着的人是谁。
“小贵子。”王德全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这是要去哪儿?”
小贵子一愣,抬头一看是王德全,连忙赔笑:“回王公公,我来取点备用的盐。”
“现在不是取盐的时候。”王德全语气不善,“你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我……我只是想着厨房那边缺货,想早点备好。”小贵子解释道。
“你倒是勤快。”王德全冷笑一声,“不过,勤快也要看场合。我看你是不是最近太得意了?”
“我没得意啊……”
“那你昨天在茶水间说什么?说我老眼昏花、办事不利?”
“我没有!”小贵子急了,“谁说的?那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两人争执之声越来越大,引来了不少旁观者。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滚来一只木桶,哗啦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哎呀!”有人大叫。
人群一阵骚动,趁着混乱,陈轩悄悄靠近小贵子身后,轻轻推了一把。
小贵子踉跄一步,猛地撞向王德全,两人顿时跌作一团。
“你敢动手?”王德全怒吼。
“我不是故意的!”小贵子慌了神。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小贵子胆子也太大了吧。”
“居然敢对王公公动手?”
“完了完了,这下可闯祸了。”
王德全挣扎着起身,脸色铁青,指着小贵子就要发落。然而话还没出口,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由红转白,最后竟一头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王公公!”众人惊呼。
陈轩不动声色地退到人群后方,低头看着自己袖口上残留的一点粉末痕迹,嘴角微微上扬。
那瓶止咳糖丸,是他亲手“调制”的。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尚膳监立刻封锁了现场,派人去请验尸官。而小贵子,则被几名侍卫带去了偏殿问话。
“这下可有你好果子吃了。”陈轩心里想着,却装出一副焦急的样子,在人群中四处打听情况。
“听说王公公可能伤势不轻。”
“小贵子怕是要挨板子。”
“说不定还要送刑部。”
他听得越多,心里越稳。他知道,王德全这一晕,至少三天之内醒不了。而这三天,足够他完成接下来的计划。
当夜,月光如洗,照在尚膳监偏殿外的台阶上,泛着一层冷光。
陈轩悄然潜入,推开偏殿门,借着微弱的烛火,看见小贵子正蜷缩在角落里打盹。他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衣,脸上带着几分不安和疲惫。
“真是辛苦你了。”陈轩低声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种特制的迷药。
他轻轻将药粉撒在小贵子脚边,然后退至门口,静静等待。
不多时,小贵子开始揉眼睛,随后整个人歪倒在地,鼾声响起。
陈轩走近,确认他已经彻底昏迷后,便迅速将他抱起,往台阶边缘挪去。
“对不起啦,兄弟。”他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进宫,可惜,这个机会只能属于我。”
说完,他双手一松,小贵子顺着台阶滚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脑门磕在石阶上,鲜血汩汩流出。
陈轩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鼻息,确认他已经气绝身亡,这才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
“意外身亡,谁也怪不了谁。”
次日清晨,尚膳监上下一片喧嚣。
“王公公昨日突发重病,仍在昏迷之中!”
“小贵子失足坠阶,当场身亡!”
“这事儿闹得,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验尸官到场查验尸体,确认死因无误,便草草结案。而陈轩早已换上了小贵子的衣物,提前布置好了房间内的生活痕迹。
负责记录的小吏接过银两,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新来的小贵子”,点了点头:“嗯,名字改了,没问题。”
“多谢大人。”陈轩笑着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乾清宫外,晨光初现,宫门缓缓开启。
一群新入宫的小太监整齐列队,等待点名入宫。
陈轩站在队伍中间,穿着太监服,低垂着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