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檐角斜斜地漏下来,照在陈轩的鞋尖上,像撒了一把碎银。他一边疾步前行,一边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暗影。那太监追得极紧,脚步轻得像猫,每一步都踩在落叶上,却几乎无声。
陈轩心里明白,这人不是普通太监,而是太后身边真正的死士。这种人杀人不眨眼,且武艺不低。自己若想活命,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盘算路线。建宁公主的寝宫就在前方拐角处,再过两个回廊便是。只要能把她引出来,这人就奈何不了自己。
“来啊,来啊,我请你喝糖水!”陈轩一边跑一边回头喊,语气轻佻得像是在逗猫。
那太监不答话,只是一步步逼近,手中一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陈轩心一紧,脚下加快,故意踩在石阶上发出“咚咚”的响声。他要的就是动静,越大越好。
果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宫女的惊呼:“公主,您怎么又出来了?”
陈轩嘴角一扬,心中大定。
他猛地拐了个弯,冲进建宁寝宫前的小院,故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大喊:“救命啊!太后派人杀我!”
那太监眼神一冷,刀锋直取陈轩咽喉。
可就在这时,一声娇喝响起:“住手!”
建宁披着外衣从寝宫中冲出,身后跟着几个宫女和侍卫。她眼圈发红,显然是刚哭过,但此刻却一脸怒意。
那太监见势不妙,收刀后退一步,眼神在建宁和陈轩之间来回扫视。
“你……你是太后派来的?”建宁咬牙问道。
那太监沉默不语。
“你不说,我也知道!”建宁怒道,“你若不是太后的人,怎敢半夜持刀闯我寝宫?”
那太监依旧沉默,眼神却透出一丝狠厉。
陈轩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装作虚弱地扶着墙:“公主,我……我差点就没命了。”
建宁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心疼,随即一挥手:“拿下!”
侍卫们立刻围上前,将那太监制服。
那太监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你们敢!”他冷声道,“太后娘娘不会放过你们!”
建宁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太后敢不敢在我面前杀人!”
她转头看向陈轩:“你没事吧?”
陈轩摆摆手:“还好我跑得快,不然这会儿怕是已经凉了。”
建宁瞪了他一眼:“你少贫嘴!”
说完,她又看向那太监,冷冷道:“来人,把他关起来,明日我要亲自问话!”
侍卫们应声将人带下去。
陈轩松了口气,靠在墙上,心里却依旧紧绷。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建宁转身看向他,眼神里透出一丝复杂:“你说是太后派他来的?”
陈轩点点头:“我刚才在御花园那边就被他盯上了,一路追到这里,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建宁眉头紧锁:“她……她为什么要杀你?”
陈轩苦笑:“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跟你走得近嘛。”
建宁脸色一变,随即咬牙道:“我去问她!”
不等陈轩劝阻,她已大步朝太后寝宫方向走去。
陈轩连忙跟上,心里却明白,这一趟,怕是免不了一场硬仗。
太后寝宫灯火通明,门口站着两个宫女,见建宁怒气冲冲地走来,连忙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太后端坐在主位上,神情冷淡地看着建宁。
“母后!”建宁一进门就大声道,“你是不是派人杀陈轩?”
太后眉头一皱:“胡说什么?宫中岂能随意杀人?”
“你还想否认?”建宁怒道,“我亲眼看到一个太监持刀追杀他,那人还说是你派来的!”
太后淡淡道:“宫中太监千百,你怎知是我派的?”
建宁气得直跺脚:“你别想骗我!除了你,谁还敢在宫里动他?”
太后看着她,眼神里透出一丝不悦:“建宁,你越来越没规矩了。一个太监,你也要为他大半夜地闯我寝宫?”
建宁红着眼睛道:“他不是普通太监!他是皇上身边的人,你若杀了他,皇上会怎么想?”
太后冷笑:“皇上?皇上若真看重他,就不会让他与公主有私。”
陈轩一听,心里一沉。太后这是要拿“宫规”压人了。
果然,太后继续道:“建宁,你是公主,身份尊贵,怎可与一个太监私下往来?此事若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存?”
建宁咬牙道:“我不管什么颜面不颜面!我只知道,陈轩他……他对我好!”
太后眼神一冷:“他对你好?他不过是个太监,能给你什么?”
建宁气得眼圈泛红:“你能给我什么?你能给我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吗?”
太后被她这番话噎得一愣,随即脸色一沉:“建宁,你太放肆了!”
建宁却不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
陈轩知道,她这是在赌气,也是在逼太后表态。
太后沉默片刻,最终缓缓道:“罢了,既然你如此维护他,那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只是……”她看向陈轩,语气森然,“你若再与公主纠缠不清,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陈轩连忙低头:“奴才明白。”
太后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建宁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陈轩紧随其后,心中却明白,这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
走出太后寝宫,建宁忽然停下脚步,低声问:“你……你真的怕她?”
陈轩苦笑:“我当然怕她,她可是太后。”
建宁皱眉:“那你刚才怎么不反驳她?”
“反驳?”陈轩看着她,眼神认真,“我若反驳,她只会更生气。现在这样,至少她暂时放过了我。”
建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那你……你还愿意陪我吗?”
陈轩看着她眼中的泪光,轻轻一笑:“我当然愿意,只是……以后咱们得小心点。”
建宁点点头,把帕子塞进他手里:“这是我绣的,送你。”
陈轩低头看着帕子上歪歪扭扭的梅花,忍不住笑了:“这花绣得真好看。”
建宁脸一红,轻轻踢了他一脚:“你少贫嘴!”
陈轩揉了揉脚背,一脸委屈:“我这是实话实说啊。”
两人一路走着,夜风拂过,吹起建宁的裙摆,也吹散了刚才的紧张气氛。
可陈轩知道,太后不会就此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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