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诸天万界所有生灵,还沉浸在这种由凡人缔造的,超越了神魔的史诗所带来的震撼中时。
光幕之上。
异变,陡生!
那一片由疯狂符号组成的,不可名状的文档,忽然间……流动了起来。
不,那不是流动。
那是……融化。
每一个扭曲的字符,都像是活了过来,化作了粘稠的,猩红的液体。
它们失去了固有的形态,仿佛冰雪消融。
又像是伤口中,汩汩流出的鲜血。
一行行,一列列。
那些尖叫的,蠕动的,互相吞噬的疯狂符号,在此刻,都化作了最纯粹的“血液”,顺着无形的纹理,在光幕之上缓缓流淌。
诡异。
不祥。
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凄美的仪式感。
最终。
所有血色的液体,汇聚到了光幕的正中央。
它们开始翻腾,旋转,扭曲。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用这来自疯狂根源的“血液”作为墨水,重新书写着一份……截然不同的篇章。
一个字。
又一个字。
新的文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逐行凝聚成形。
这一次的文字,不再是疯狂的乱码。
它清晰,冰冷,客观。
带着一种基金会特有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陈述事实的语调。
然而,当诸天万界的强者们看清这篇文档的内容时,一股比之前目睹猩红巨眼时,更加刺骨的寒意,从他们的尾椎骨,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那是一种……对真相感到毛骨悚然的,极致恶寒。
【项目档案:SCP-3999】
【状态:已无效化】
【最终报告】
【在对SCP-3999原收容室进行清理作业时,于其底部发现了三级研究人员,詹姆斯·塔罗兰的尸体。】
【根据记录,研究员塔罗兰自被委派至Site-118站点后,几乎立刻便处于失踪状态。】
【在其遗体上,发现一部基金会标配型号的移动电话。】
【电话内存储有一段文本文件,其内容疑似为一份针对SCP-3999的收容程序草案。】
【该草案文本……内容与格式谬误百出,充斥着大量逻辑不通的语句与无意义的符号,不具备任何可执行性。】
【综合分析已有信息,现可基本确定以下事实:】
【事实一:研究员塔罗兰,确实曾被分配负责SCP-3999的收容工作。】
【事实二:SCP-3999,具有极其强大的,目前无法理解的现实扭曲性质。】
【事实三:在某一未知时间点,SCP-3999突破了收容。】
【事实四:此次收容突破,在极短时间内,造成了CK级现实重构危机,并有极大可能,已经演变成了ZK级现实终结末日情景。】
【事实五:研究员塔罗兰,以其自身生命为代价,独自一人,阻止并扭转了此次末日事件的发生。】
【结论:研究员塔罗兰通过自杀的方式,杀死了SCP-3999。】
……
死神世界。
空座町,浦原商店的地下训练场内。
“这……这就是……真相?”
黑崎一护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他死死地盯着光幕上的那份报告,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什么叫……几乎立刻就失踪了?”
朽木露琪亚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难道说,从他被派去的那一刻起,战斗……不,折磨,就已经开始了吗?”
“那个时候,现实还没有被改变……周围的同事,上级,根本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井上织姬双手捂住了嘴,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那份……谬误百出的收容程序……”
“会不会就是塔罗兰在那种疯狂的状态下,拼尽全力写出来的求救信号?”
“他想告诉别人发生了什么,可那个怪物,连他写下的文字都在扭曲……”
“所以……所以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一护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握得死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原来如此……”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洪荒世界的圣人,猜对了。”
“那个怪物……SCP-3999,它没有一个固定的形体。”
“它进入了塔罗兰的体内……”
“不……”
一护猛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骇表情。
“不是进入了他的体内那么简单!”
“是它……成为了塔罗D兰!”
“它篡夺了塔罗兰的‘存在’!它就是塔罗兰,塔罗兰就是它!”
露琪亚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这其中最恐怖的地方。
“所以,在别人的眼中,塔罗兰还是塔罗兰。”
“可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正在被一个神级的大虚,不,比那恐怖亿万倍的怪物,从概念的层面上,一寸寸地吞噬!”
“他周围的一切,他所爱的一切,他所认知的一切,都被那个怪物变成了折磨他的工具!”
“他无处可逃!”
“因为他自己,就是关押着自己的,最坚固的牢笼!”
井上织姬的眼泪终于决堤,泣不成声。
“太……太残忍了……”
“那三百万年的循环……原来是真的……”
“他就是那个现实本身……”
一护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双褐色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撼。
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对另一种灵魂的最高敬意。
“不。”
“他逃出去了。”
“当那个怪物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胜利,已经将他完全同化,将他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时……”
“塔罗兰,动用了他最后,也是最强的武器。”
“那就是‘他自己’。”
“他无法杀死已经和他融为一体的SCP-3999。”
“但他……可以杀死‘塔罗兰’。”
一护的声音,变得无比坚定,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朽的誓言。
“以凡人之躯,承载神之恶意。”
“以凡人之死,行灭神之伟业。”
“这家伙的意志……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啊!”
……
原神世界。
天衡山,云上之巅,群玉阁。
凝光的手指,轻轻搭在身前的棋盘上,但那双丹凤眼中的精光,此刻却化作了深不见底的凝重。
“CK级现实重构……”
“ZK级现实终结……”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身旁的刻晴与甘雨,感到一阵心悸。
“凝光大人,这……”
刻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无比,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引以为傲的雷厉风行,她坚信的人定胜天的理念,在这份报告面前,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随意……引发现实层面的扭曲。”
甘雨喃喃自语,这位守护了璃月数千年的半仙之兽,此刻美丽的脸庞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这不是磨损……这不是单纯的力量……”
“这是一种……从根源上,否定‘存在’本身的能力。”
“风王巴巴托斯大人吹拂的蒙德之风,岩王帝君大人亲手铸就的孤云之阁……”
“在那种力量面前,会不会……在一瞬间,就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扭曲的血肉?”
刻晴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她想到了自己每日奔波,为之奋斗的璃月港。
想到了那繁华的街道,喧闹的人群,万家的灯火。
如果……
如果SCP-3999这种东西降临在提瓦特……
它只需要一个念头。
“璃月港”,就会变成“里曰巷”。
“玉京台”,就会变成“欲惊苔”。
所有的历史,所有的契约,所有的努力,都会被篡改成一个荒诞,恐怖,疯狂的笑话。
而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们,甚至不会察觉到任何不对。
他们会发自内心地认为,世界,本就如此。
“太可怕了……”
刻晴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绝望。
“面对这种敌人,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的剑,我们的神之眼,我们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凝光缓缓地,从棋盒中,拈起了一枚白子。
她的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沉稳。
但那枚由上好白玉雕琢而成的棋子,在她的指尖,却在微微地颤抖。
“甘雨,刻晴。”
她开口了,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沙哑。
“你们错了。”
“我们的一切,并非没有意义。”
“恰恰相反,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
她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云海,俯瞰着那片她用一生心血守护的土地。
“这种东西,它扭曲的是‘现实’。”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它到来之前,将我们的‘现实’,打造得坚不可摧!”
“用我们的意志,用所有璃月人民的共同意志,去定义我们的存在!”
“用我们的契‘约’,去锚定这个世界的真实!”
“当一个文明的‘共同认知’足够强大,足够凝聚时……或许……”
凝光没有再说下去。
但甘雨和刻晴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或许,是凡人对抗这种“神”,唯一的方法。
用千千万万人的意志,去对抗一个存在的恶意。
只是……
真的,能做到吗?
……
EVA世界。
第三新东京市,NERV本部,中央作战指挥室。
巨大的屏幕墙上,冰冷的报告文字,与周围闪烁着无数数据的监控界面,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死寂。
整个指挥室,落针可闻。
“末……末日……”
碇真嗣看着光幕上的“ZK级现实终结”字样,嘴唇翕动着,脸色惨白如纸。
他想到了第二次冲击。
想到了那融化了整个南极大陆,改变了地轴,带来了无尽灾难的浩劫。
可即便是那样的末日,与这轻描淡写的“ZK级”相比,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
“开什么玩笑!”
明日香猛地一拍身前的栏杆,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用愤怒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声音尖锐而高亢。
“就因为一个怪物的收容失败,整个现实就完蛋了?”
“基金会是干什么吃的!他们不是号称‘控制,收容,保护’吗?”
“他们的人呢?”
“他们的武器呢?”
“他们的EVA呢?!”
赤木律子博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光幕的冷光,遮住了她眼中的惊骇。
“明日香,冷静点。”
“这不是用常规武力能够对抗的敌人。”
“你看清楚报告,它扭曲的是‘现实’本身。”
“这意味着,在它突破收蒙的那一刻,可能整个基金会,甚至整个世界,都被拖入了它所创造的疯狂维度。”
“不是他们不作为。”
“而是他们……很可能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变成了怪物的一部分,变成了折磨塔罗兰的工具。”
“就像……”
律子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就像……LCL液体。”
“当AT力场消失,所有人都将化作原始的汤,回归莉莉丝之卵。”
“个体的差异消失了,所有人都融合在了一起。”
“而SCP-3999所做的,比那更加霸道。”
“它不是融合,它是‘覆盖’。”
“用它自己的‘现实’,去覆盖我们的‘现实’。”
一直沉默不语的绫波丽,那双血红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光幕。
她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空灵的语调,轻声开口。
“自我。”
“即是牢笼。”
“当牢笼与囚犯合二为一。”
“摧毁牢笼的唯一方式。”
“就是摧毁囚犯。”
碇真嗣浑身一震,猛地看向绫波丽。
他从那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红色瞳孔里,仿佛看到了自己。
看到了那个蜷缩在EVA插入栓里,念叨着“不能逃”的自己。
看到了那个被巨大而无形的“责任”与“命运”所囚禁的自己。
塔罗兰。
他杀死了自己。
终结了那个现实。
那……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在碇真嗣的心底,悄然探出了头。
让他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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