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秘道惊魂，敌酋入瓮**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赵家村残破的村口已集结了一支小小的队伍。
范少杰拄着那根愈发趁手的粗树枝拐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左臂用藤条和麻布重新加固固定，右腿的疼痛被坚韧的意志强行压下。他身后，是赵安精心挑选的五名后生：柱子、铁蛋自不必说，还有三个相对机灵、体格也健壮些的年轻人——猎户出身的石头，手脚麻利的木匠学徒水生，以及沉默寡言但眼神沉稳的赵大。狗娃也被允许跟在后面，负责背一个装工具的藤筐。
每个人都穿着最厚实的衣服（大多是破旧麻衣），带着简陋的武器：柱子、铁蛋手持倒刺鱼叉改造的长矛，石头背着自制的硬木弓和几支骨簇箭（箭头用兽骨磨尖），水生和赵大则拿着厚背柴刀和结实的木盾（用门板临时改制）。狗娃的藤筐里装着绳索、几块磨刀石、备用火折子（范少杰用硝石粉和硫磺块教会赵安制作了少量）、几块干粮，还有最重要的——范少杰贴身携带的那半包精制火药，以及简易火镰。
“此去洞穴，凶险未知。”范少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洞内或有贼寇残留，或有机关陷阱，更可能有毒虫瘴气。一切行动，听我号令！不得擅自行动，不得触碰不明之物！柱子、铁蛋在前开路，石头持弓居中策应，水生、赵大护住两翼，狗娃随我居中。出发！”
“是！先生！”五人一娃齐声应诺，神情紧张中带着兴奋。跟着这位能造“神雷”的先生，探索那神秘的“雷落之穴”，本身就是一种荣耀和冒险。
队伍沉默而迅速地沿着昨日范少杰下山的路径，再次攀上半山腰。拨开茂密的藤蔓，那幽深的洞口再次显露在众人面前。一股混杂着硝石、硫磺和淡淡血腥霉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让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柱子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点火把！”范少杰下令。柱子立刻用火折子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缠着浸过松脂（村中仅存的一点）布条的火把。摇曳的火光驱散了洞口附近的黑暗，但也将众人的身影在岩壁上拉长扭曲，平添几分诡谲。
“跟紧我，注意脚下和头顶。”范少杰当先迈入洞中，熟悉的黑暗和湿冷再次将他包裹。他凭借着记忆和气流的感觉，引导着队伍向壁画所在的深处前进。狗娃紧紧跟在他身后，小脸绷得紧紧的，大眼睛却好奇地四处张望。
再次看到那幅巨大的“黄天”壁画和下方散落的黄巾遗物，柱子等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壁画上汹涌的人潮和狰狞的厮杀场景，配合着地上锈蚀的刀兵和暗褐色的污渍（可能是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昨日的惨烈。
“先生，这……这就是黄巾贼的巢穴？”柱子声音有些发颤。
“曾经是，或者是一个重要的联络点、储藏点。”范少杰目光扫过壁画下方那道渗出硝石晶体的裂缝，以及地上那堆颜色更深的、似乎被翻动过的原始火药粉末。“他们在这里储存硝石，甚至尝试配制火药。”
他蹲下身，用树枝拨开那堆粉末，果然发现下面压着几片破碎的陶片和一个歪倒的、带有焦痕的小石臼。“看来他们也失败了。”范少杰嘴角勾起一丝冷意。原始的配比和工艺，根本无法发挥火药的真正威力。
“先生，气流……好像是从壁画后面传来的？”石头敏锐地感觉到了风的流动，指着壁画边缘与岩壁的接缝处。
范少杰点点头：“不错。赵大、水生，用你们的柴刀，小心撬开壁画边缘的岩石！注意，可能有机关！”他怀疑这壁画是后来覆盖上去的，后面才是真正的通道。
赵大和水生上前，用柴刀锋利的刃口小心地插入岩缝，试探着用力。腐朽的颜料和松动的碎石簌簌落下。随着“喀啦”一声轻响，一大块壁画连同后面掩盖的、用碎石和泥土草草封堵的洞口，被撬了开来！
一股更猛烈、更浑浊的气流瞬间涌出！风中夹杂着浓烈的硝石味、硫磺味、汗臭味、以及……新鲜的人体排泄物气味！
“有情况！戒备！”范少杰低喝一声，瞬间将狗娃拉到自己身后。
柱子、铁蛋立刻挺矛在前，石头张弓搭箭对准洞口，赵大、水生持盾护住两侧！
洞口后面，并非想象中的天然通道，而是一条明显经过人工修葺的甬道！甬道约一人多高，宽可容两人并行，地面相对平整，两侧岩壁有开凿的痕迹。火把的光线只能照亮前方十几步，更深处依旧一片黑暗。
而就在光线边缘的地面上，赫然丢弃着几个啃过的骨头和果核，还有一小堆新鲜的灰烬！
“有人！刚离开不久！”铁蛋压低声音，神情紧张。
范少杰眼神一凝，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灰烬和地面的脚印。脚印杂乱，有深有浅，数量不少，至少有七八人，而且……脚印延伸的方向，是深入甬道内部。
“不是离开，是刚进去不久！”范少杰判断道，“灰烬尚有余温，脚印新鲜，方向向内。他们可能在里面休整，或者……这条甬道深处，有另一个出口或据点！”
这个判断让众人心头一紧。甬道狭窄，一旦遭遇，避无可避！
“先生，怎么办？退出去？”赵安有些担忧地建议。
范少杰盯着幽深的甬道，大脑飞速运转。退？那这条可能连接着重要资源或外部世界的通道就永远是个隐患！进？以他们这几个人，一旦被堵在里面，后果不堪设想。
“火药……”他摸了摸怀中的布包，又看了看狭窄的甬道，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不退！”范少杰斩钉截铁，“不仅不退，我们还要‘请君入瓮’！柱子，铁蛋，把带来的绳索都拿出来！狗娃，把你筐里最坚韧的藤条给我！水生，赵大，把你们的木盾给我用一下！石头，你负责警戒洞口，有任何动静立刻示警！”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对范少杰的命令早已形成条件反射般的信任，立刻行动起来。
范少杰指挥若定：
1.**绊索连环：**在甬道入口向内约十步处，利用绳索和藤条，在离地一尺和膝盖高度，设置了两道极其隐蔽的绊索，绳索末端系在甬道两侧特意挑选的、松动的大石块上。
2.**火药“礼花”：**他取下小半包精制火药，混合了更多细小的碎石和尖锐的陶片（取自壁画碎片），用一块撕下的麻布紧紧包裹成两个拳头大小的“碎石炸弹”。然后，他将这两个“炸弹”小心地悬挂在绊索正上方、甬道顶部凸起的岩石后面，用细藤条固定，并将引线（用浸过松脂的麻绳捻成，燃烧速度较快）巧妙地连接到绊索上。一旦有人绊倒绳索，牵动机关，引线就会被拉燃！
3.**盾牌屏障：**他让水生和赵大将带来的两面厚实木盾斜靠在绊索后方两侧的岩壁上，形成一个小型的、向内倾斜的V字型屏障。人则躲在屏障后方的甬道拐角阴影处。
4.**弓箭伏击：**石头被安排在入口处壁画残骸后，弓箭瞄准甬道深处，作为最后的远程火力。
布置完毕，范少杰带着众人悄无声息地退到预设的埋伏点——V型木盾后方的拐角。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岩壁上，仔细倾听着甬道深处的动静。狗娃被他紧紧护在身后，小身子微微发抖，却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甬道深处死寂一片，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紧张的心跳声。柱子握着矛的手心全是汗，铁蛋的呼吸粗重。等待，是最煎熬的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众人精神紧绷到极点时——
**哒…哒…哒…**
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鲁的交谈声和兵刃拖地的摩擦声，由远及近，从甬道深处传来！
“他娘的，这鬼地方憋屈死了！”
“就是！上面打生打死，让咱们守这破洞，连个娘们都没有！”
“少废话！张神使让咱们看好这‘雷火之源’，是看得起咱们！听说这玩意儿能召天雷！”
“屁的天雷！我看就是些破石头粉！上次李大头他们瞎鼓捣，差点没把自己炸死！”
“都闭嘴！快点！换完岗回去睡觉！”
声音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影在甬道深处晃动，影影绰绰出现了七八个黄巾贼的身影！他们穿着破烂的黄色号衣，大多睡眼惺忪，武器随意拎着，毫无戒备地朝着入口走来。为首一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的家伙，似乎是头目。
“来了！准备！”范少杰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下令。柱子、铁蛋握紧了矛杆，肌肉绷紧。
那群黄巾贼骂骂咧咧，很快走到了绊索区域。他们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在这里设伏，更没留意脚下！
“哎哟！”
“什么东西绊我？！”
噗通！噗通！
最前面两个黄巾贼毫无悬念地被第一道低矮的绊索绊了个狗吃屎！紧接着，后面几人收势不及，也被绊倒或撞在一起，顿时乱作一团！
就在他们倒地的瞬间——
**嗤啦！嗤啦！**
绊索牵动了引燃机关！悬挂在顶部的两个“碎石炸弹”的引线瞬间被点燃，冒出耀眼的火花，发出急促的嗤嗤声！
“什么玩意儿？！”倒在地上的黄巾头目惊愕抬头。
轰！轰！
两声比昨日山谷中稍弱，但在狭窄甬道内威力倍增的爆炸几乎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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