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神迹初立,人心为基**
“焚尽乱世,再造乾坤!”
范少杰平静而铿锵的声音在死寂的山谷中回荡,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最终化为一片更深的死寂。
跪伏在地的村民们,脸上交织的敬畏、恐惧和茫然凝固了。他们听不懂“火药”二字,但那平地惊雷、撕裂贼寇的恐怖景象犹在眼前。这个穿着古怪、浑身浴血、仿佛从雷劈之地走下来的年轻人,他手中的黑色颗粒,他口中那掷地有声的誓言,都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未知力量。
白发老丈挣扎着站起身,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范少杰掌心的黑色颗粒,又看向远处那焦黑的浅坑和散落的残肢,喉头滚动了几下,最终,他颤巍巍地,对着范少杰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难以言喻的敬畏:“老朽……赵家村三老,赵安,拜谢……拜谢上仙救命之恩!若非上仙显圣,召来……召来神雷,我赵家村今日必遭灭顶之灾!”
“拜谢上仙救命之恩!”赵安身后,幸存的乡勇和村民们如梦初醒,纷纷再次叩首,声音带着哭腔和发自肺腑的感激。那抱着婴儿的妇人更是泣不成声,对着范少杰的方向连连磕头。
“上仙?”范少杰心中苦笑。这个称呼,既是他想要的“光环”,也是一个沉重的枷锁。他需要这份敬畏来立足,但也必须尽快将其转化为实际的掌控力和生产力。他不能真的当个虚无缥缈的“仙”,他需要人,需要地,需要资源!
“咳咳……”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胸腔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失血、高烧、饥饿和巨大的精神消耗,让他的身体终于逼近了极限。他身形一晃,拄着的石矛险些脱手。
“上仙!”赵安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两步想要搀扶,却又在距离范少杰几步时停下,不敢僭越,只是焦急道:“上仙伤势沉重!快!快扶上仙进村歇息!柱子!铁蛋!你们几个,小心些!”
两个还算健壮的年轻乡勇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摇摇欲坠的范少杰。他们的动作带着十二万分的恭敬,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眼神里充满了好奇、畏惧和一丝狂热。
范少杰没有拒绝。他需要休整,需要食物,需要处理恶化的伤势。他任由两人搀扶着,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和幸存者。黄巾溃兵丢下了不少东西:几把锈迹斑斑的环首刀、几杆削尖的木矛、一些破烂的皮甲碎片、甚至还有几袋被踩踏过的粟米和麦粒。
“赵老丈,”范少杰的声音虚弱却清晰,“让乡亲们……打扫战场。贼寇丢弃的兵刃、粮食,都收集起来,统一保管。死难乡亲……好生收敛。受伤的,集中到一处。”他顿了顿,看向赵安,“村里……可有懂些草药的人?”
“有!有!老朽略通些山野草药!村里王婆子也懂些!”赵安连忙应道。
“好……烦请尽快……救治伤者。”范少杰说完这句,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范少杰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但还算干净的土坯房里。身下是铺着厚厚干草的土炕,身上盖着虽然粗糙但洗得发白的麻布被褥。左臂和右腿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用的是干净的麻布条,散发着淡淡的草药苦涩气味。胸腹间的闷痛减轻了一些,但依旧虚弱,喉咙干得冒烟。
“水……”他艰难地发出声音。
“上仙醒了!上仙要水!”一个清脆的童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一阵脚步声跑开。
很快,一个穿着补丁麻衣、约莫七八岁、面黄肌瘦但眼睛很亮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粗陶碗走了进来,碗里是清澈的水。他身后跟着一脸紧张的赵安。
“上仙,您可算醒了!”赵安看到范少杰睁眼,明显松了口气,连忙从小男孩手中接过陶碗,恭敬地递到范少杰嘴边,“这是烧开又放凉的净水,您请用。”
范少杰就着赵安的手,小口而迅速地喝光了碗里的水。清凉的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让他精神稍振。他打量了一下房间,土墙茅顶,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破旧的矮几和一个木墩充当凳子。窗外天色昏暗,已是傍晚。
“我昏迷了多久?”范少杰问道,声音依旧沙哑。
“回上仙,您昏睡了一天一夜。”赵安恭敬地回答,脸上带着后怕,“您伤势极重,高烧不退,老朽和王婆子用尽了办法,也只能勉强稳住……幸得上仙福泽深厚,安然无恙!”旁边的小男孩也用力点头,大眼睛里满是崇拜。
“一天一夜……”范少杰心中一沉,时间宝贵。他活动了一下左臂,夹板固定得还算牢固。右腿依旧剧痛,但肿胀似乎消了一些。“村里情况如何?伤亡多少?”
赵安神色黯然:“托上仙洪福,贼寇溃逃后未敢再来。只是……村中青壮乡勇战死十三人,重伤五人,轻伤者几乎人人带伤。妇孺……死了七人,伤者更多。房屋被焚毁大半,存粮……也被抢走烧毁了不少。”他眼中含泪,“若非上仙神威,恐怕……恐怕全村上下,已无活口!”
沉重的伤亡数字让范少杰心情更加凝重。乱世如草芥,人命贱如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活着的人,就是希望。赵老丈,村里现在能主事的人,还有多少?粮食还能支撑几日?”
“老朽是村中三老,算是主事。还有几位族老,也都……唉,都在昨日的祸事里伤的伤,死的死了。”赵安声音悲戚,“现在还能动弹、能主事的,除了老朽,就是几个年轻些的后生,柱子、铁蛋他们。粮食……集中起来,省着点吃,大概……能撑七八日。”七八日,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乡村,尤其是在遭逢大难、青壮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已经是极限了。危机迫在眉睫!食物!安全!重建!每一个都是生死攸关的难题!
范少杰的大脑飞速运转。他需要立刻建立权威,整合资源,稳定人心,然后……攀科技!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生存危机!
“赵老丈,”范少杰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虽然脸色苍白,但那股属于顶尖学子的冷静和掌控感开始弥漫,“召集所有能动的村民,村口集合。我有话说。”
“是!上仙!”赵安感受到范少杰语气中的不容置疑,立刻躬身应命,拉着小男孩快步离去。很快,村口那片昨日还厮杀震天、今日尚存血腥和焦糊味的空地上,稀稀拉拉地聚集了六七十人。大多是老弱妇孺,青壮男子只剩下十几个,还都带着伤,拄着木棍,相互搀扶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悲伤,以及看向范少杰时那毫不掩饰的敬畏和……一丝微弱的期盼。范少杰坐在一张由赵安搬来的、唯一还算完好的矮凳上,拄着那根当作拐杖的粗树枝。他环视着这些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村民,他们的眼神如同干涸的土地,渴望着甘霖。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乡亲们!昨日之祸,惨绝人寰!黄巾贼寇,视人命如草芥!此仇此恨,刻骨铭心!”一开口,便是直指人心的痛处!村民们的眼神瞬间被悲痛和愤怒点燃,一些妇人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但,哭泣无用,恐惧更无用!”范少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黄巾贼为何敢来?为何能屠戮我乡亲?因为他们人多?因为他们凶残?不!是因为我们弱!因为我们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村民心上!是啊,弱肉强食,这就是乱世!“昨日那‘神雷’,你们看到了!”范少杰缓缓举起右手,摊开掌心,几颗乌黑的火药颗粒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幽光。“此物,名为‘火药’!非是雷公显灵,而是我——范少杰,以凡人之力,取天地之材,炼制而成!此物,可开山裂石,可破城摧坚,可诛杀强敌于百步之外!”
“轰!”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是……是上仙自己做的?”
“不是雷公爷爷?是人造的神雷?”
“天啊!这……这怎么可能?!”
惊愕、难以置信、以及更深的敬畏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人群。将“神迹”归于人力,这比直接承认是神仙法术,更加震撼人心!因为这代表着……力量可以被掌握!
“不错!此乃人力可为!”范少杰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压下了所有的喧嚣,“我范少杰,非仙非神,只是一个通晓些格物致知之学的凡人!但,我愿以此学识,授之于尔等!我愿带领尔等,以这火药为始,打造利器,操练强兵,筑起坚城!让这赵家村,不再是谁都可欺的鱼肉!让这方土地,成为庇护尔等妻儿老小的乐土!让昨日之祸,永不再现!”
**授之于尔等!打造利器!操练强兵!筑起坚城!永不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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