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战？来不及？”
苏晨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扫过瓦尔特那张写满了“责任”与“凝重”的脸，又看了看姬子那双充满了“理智”与“权衡”的眼眸。
“看，这就是你们的思维定式。”
“遇到问题，第一反应是‘困难’，是‘代价’，是‘我们该如何克服’。”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高高在上的怜悯。
“太老套了，瓦尔特先生。宇宙这出戏，已经演了亿万年，你们还在用最原始的剧本，去应对一个又一个相似的挑战。”
“我们有我们的行事准则！”瓦尔特沉声反驳，这是他作为“守护者”最后的，也是最坚定的底线。
“准则，是弱者为了保护自己而设立的框架。”
苏晨一句话，就将瓦特的底线，击得粉碎。
他不再理会这几个已经陷入自我怀疑的“旧时代演员”，而是缓缓转过身，面向那个已经焕然一新、眼神中充满了绝对掌控力的开拓者。
他没有下达任何复杂的命令，也没有进行任何战术的部署。
他只是，轻轻地，抬了一下下巴。
“去吧。”
他的声音，平静而随意，就像在对一个孩子说“去院子里玩一会儿”。
“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主角。”
开拓者，动了。
没有询问，没有犹豫。
在苏晨的指令下达的瞬间，他（她）的身体，化作了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流光，瞬间从实验室里消失！
“他（她）去哪了？！”三月七大惊失色。
“嘘。”
银狼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坏笑。
她随手在主屏幕上一划。
巨大的全息投影，瞬间切换了画面。
那是一个巨大的、充满了集装箱和起重机的货物集散中心。
此刻，这里已经沦为了反物质军团的乐园。
数以百计的虚卒、掠夺者，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的目标，是场地中央一座正在散发着微光的信号塔！
而在军团的最前方，一头体型堪比小型星舰的狰狞巨兽，正高高扬起它的利爪！
那是反物质军团的精英单位——“践踏者”！它的防御力，足以硬抗主炮轰击！
“来不及了！那个距离……”姬子看到这一幕，心头一紧。
然而，下一秒，她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屏幕的角落，一道流光，从天而降！
轰——！！！
开拓者的身影，重重地落在了集散中心的地面上，激起一圈小小的尘埃。
他（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了潮水般的军团面前。
一个人，面对一支军队。
“他（她）想干什么？！一个人冲进去？！”三月七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不。”
这次开口的，是苏晨。
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姿态悠闲地看着屏幕，像一个最专业的影评人，在点评着画面。
“他（她）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舞台而已。”
屏幕上，开拓者，缓缓地，抬起了手。
那柄由星核力量凝聚而成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棒球棍，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但这一次，它截然不同！
不再是单纯的能量凝聚，棒球棍的表面，流淌着无数道细密的、如同金色锁链般的秩序纹路。
暗紫色的毁灭之力，被这些金色锁链完美地束缚、压缩、提纯！
那不再是一根武器。
那是一根……执掌毁灭权柄的……权杖！
“吼——！！！”
为首的“践踏者”，显然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当成了首要目标。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冲撞而来，那气势，仿佛要将整个空间站都撞穿！
面对这泰山压顶般的一击，开拓者，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她）只是，随意地，将手中的权杖，往地上一顿。
“咚。”
一声轻响。
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湖面。
以开拓者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暗金色的涟漪，无声地，扩散开来！
那涟漪，所过之处。
时间，仿佛静止了。
那些疯狂冲锋的虚卒，动作凝固了。
那些挥舞着利爪的掠夺者，表情僵硬了。
就连那头庞大的“践踏者”，那足以撞碎山峦的冲击之势，也骤然停在了半空中，距离开拓者，不过十米。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圈涟漪，在缓缓扩散。
“这是……什么？”三月七喃喃自语。
“是‘规则’的重写。”一直沉默的“零”，忽然开口了，她那双纯金色的眼眸，倒映着屏幕上的景象，“在他的领域内，‘动能’这个概念，被暂时……抹除了。”
瓦尔特和姬子，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抹除物理规则？！
这是神明才有的手段！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开拓者，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她）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片被“定格”的军团。
然后，他（她）举起了手中的权杖，对着前方，轻轻一挥。
没有爆炸。
没有冲击波。
甚至没有声音。
只见一道道纤细的、如同水晶般剔透的暗紫色锁链，从权杖的顶端迸发而出！
这些锁链，没有去抽打，没有去捆绑。
它们，只是轻轻地，触碰到了那些被定格的怪物。
然后……
“分解”。
第一个被触碰到的虚卒，它的身体，从被触碰的点开始，瞬间分解成了最原始的、闪烁着微光的粒子，然后……湮灭。
不是被杀死。
是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删除”！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
无数道水晶锁链，如同死神的画笔，在这片静止的画布上，优雅而又冷酷地，肆意涂抹！
成片成片的怪物，在无声无息中，化为漫天飞舞的光尘。
那景象，残酷，而又……美丽得令人心悸！
最后，只剩下那头最大的“践踏者”，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开拓者的目光，落在了它的身上。
他（她）手中的权杖，对着它，遥遥一指。
一道比其他锁链，要粗大数倍的、宛如实质的水晶长矛，瞬间凝聚成型！
“咻——！”
长矛，贯穿了空间。
直接从“践踏者”那巨大的头颅中，一穿而过！
庞大的巨兽，甚至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它的整个身体，从被贯穿的那个点开始，迅速水晶化，然后，如同被风化的沙雕一样，轰然崩解，化作了比其他怪物更加绚烂、更加庞大的……光之尘埃。
风，吹过。
尘埃，散尽。
空旷的货物集散中心，除了那个依旧矗立在原地的信号塔，已经……再无一物。
从开拓者落地，到整支军团被彻底“抹除”。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全息屏幕上，开拓者缓缓收回了权杖，那柄恐怖的武器，再次化为光点，消散无踪。
他（她）转过身，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平静地，看向了实验室里的众人。
那眼神，像是在询问。
“导演，这样可以吗？”
“呵……呵呵呵……”
卡芙卡再次笑了起来，她端起一杯不知从哪变出来的红酒，对着屏幕，遥遥一敬。
“精彩绝伦的首映礼。”
黑塔已经彻底疯狂了，她完全无视了形象，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屏幕上，手指在虚空中疯狂地记录着什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规则抹除！物质分解！因果律武器的雏形！天啊……天啊！我要这个数据！我一定要得到这个数据！”
瓦尔特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着手杖的手，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无力的疲惫。
他知道，他所坚持的那个时代……
结束了。
姬子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吐尽了她之前所有的坚持与疑惑。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只剩下了决然。
“导演先生。”
她看着苏晨，第一次，用这个称呼，来称呼他。
“我们的……入场券，现在还……有效吗？”
苏晨笑了。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姬子的肩膀。
“当然。”
“只要你们付得起票价。”
他转过身，面向所有人，像一个完成了伟大作品的艺术家，在阐述着自己的创作理念。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久久回荡。
“看到了吗？”
“毁灭，不是无序的破坏，更不是粗俗的爆炸。”
“毁灭，是一种艺术。”
“一种……最高效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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