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系统提示，在李牧的意识中缓缓消散。
整个峡谷，终于彻底归于死寂。
风声呜咽着穿过，卷起地面坑洞中丝丝缕缕的黑色烟气，那股硫磺与毁灭交织的味道，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愈发浓郁，仿佛已经浸透了这里的每一寸岩石与土壤。
李牧站在那片死亡之地的中央。
他身上缭绕的幽绿色火焰，早已收敛入体。
他只是拍了拍衣袖，仿佛掸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
这个动作，此刻却充满了无法形容的压迫感。
他没有去看地上那滩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烂泥，也没有理会崖顶那两个昏死过去的蠢货。
他的注意力，落向了远处的密林。
那里，有一道几乎无法被察觉的，紊乱的气息。
密林中。
刘玥的身体早已瘫软，没有一丝力气。
她只能用背部死死抵着一棵粗糙的树干，才勉强没有滑倒在地。
冰冷的树皮，都无法让她战栗的身体，感受到一丝温度。
那身被冷汗彻底浸透的昂贵丝绸连衣裙，此刻正无情地贴着她玲珑起伏的身体。
湿透的布料在林间斑驳的光影中，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将那惊心动魄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狼狈，却又透出一种致命的诱惑。
她看着崖上那两个跪地求饶的身影。
又看着下方那个如同魔神般站立的男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悔恨，混合着病态的兴奋，在她胸腔中疯狂冲撞，让她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牙齿却依旧在打颤，发出“咯咯”的、细微却清晰的声响。
滚烫的气息，灼烧着自己的手背。
脸颊上，早已布满了不正常的潮红。
原来，她之前追求的那些所谓的家世、天赋、地位，在这个男人展现出的绝对力量面前，是那么的幼稚，那么的可笑。
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这才是，能让女人从灵魂深处都为之战栗、为之臣服的，真正的男人。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刘玥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不再是因为恐惧。
而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兴奋。
她鬼使神差地，从树后，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高跟鞋踩在枯叶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声音很轻。
在这死寂的峡谷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李牧转过身。
两人的距离，隔着整个峡谷，遥遥相对。
没有言语。
也没有任何动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刘玥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出来。
她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求饶？
道歉？
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
嗡——
一股强大、凝练，充满了秩序与威严的神力波动，从天而降！
这股力量，不像赵峰的“辉耀”那般狂暴炽热。
它更加厚重，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瞬间镇压了整个峡谷。
空气中弥漫的邪能气息，似乎都在这股力量下，被压制得收敛了几分。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断崖之上。
那是一个身穿神火学院制式导师服的中年男人，面容刚毅，气息沉稳。
巡查导师，吴刚。
他的出现，让刘玥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瞬间松懈了半分。
学院的老师来了！
秩序，回来了！
然而，下一秒，她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吴刚的专业素养极高，他落地的瞬间，就完成了对整个现场的评估。
崖顶两个口吐白沫、昏死过去的学生。
崖底那个蜷缩在地，气息微弱到几乎断绝，神火根基被彻底摧毁的……赵峰！
还有，空气中那股让他浑身每一个神性细胞都在发出警报的，亵渎、堕落、纯粹邪恶的能量气息！
吴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一步从断崖上跃下，稳稳地落在了距离李牧十几米远的地方。
他没有立刻发作。
他只是用一种审视的，带着极度危险的目光，打量着那个站在屠场中央，神色平静得不像话的学生。
“李牧？”
吴刚开口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里发生了什么？”
“赵峰他们……还有这股邪恶的气息，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远处的刘玥，屏住了呼吸。
她紧张地看着李牧，手心全是冷汗。
面对学院导师的质问，面对这代表着学院至高权威的存在，他会怎么做？
他会恐慌吗？
他会辩解吗？
然而，李牧的反应，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吴老师。”
李牧甚至还对他点了点头。
像是在跟一位偶遇的师长打招呼。
“你来得正好。”
“我刚刚结束了一场……教学实践。”
“什么？”
吴刚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教学实践？
他用手指着地上那滩烂泥一样的赵峰，气得浑身发抖。
“你管这个叫教学实践？！”
“赵峰神火根基被毁！王浩和陈飞精神崩溃，近乎白痴！”
“还有你身上这股力量！这是禁忌的力量！是异端！你堕落了，李牧！”
吴刚的咆哮，在峡谷中回荡。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这才是代表着秩序与正义的审判。
刘玥下意识地点头，她觉得吴老师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李牧，就是个堕落的异端！
“堕落？”
李牧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在品味一个有趣的笑话。
他向前走了一步。
“吴老师，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不是我堕落了。”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个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的弧度。
“而是我，进化了。”
“强词夺理！”
吴刚怒吼道，属于半神级的神力威压，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怒涛，朝着李牧碾压而去！
“学院的规则不容挑衅！你必须……”
他的话，戛然而止。
那足以让普通学徒当场跪地昏厥的神力威压，在接触到李牧身体的瞬间，就如同微风拂过山岗，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牧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他沐浴在吴刚的威压之中，闲庭信步般，又向前走了一步。
“规则？”
李牧脸上的弧度，变得愈发嘲弄。
“吴老师，我问你一个问题。”
“赵峰设下陷阱，想在这里烧死我，这符合学院的规则吗？”
吴刚的脸色一滞，呼吸都停顿了半秒。
李牧不等他回答，继续逼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峡谷的风声。
“他可以杀我，我不能废他？”
“天才可以肆意猎杀废物，废物就只能引颈就戮？”
“吴老师，你告诉我。”
李牧停下脚步，与吴刚相距不过五米，那双幽深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他。
“这，就是你所维护的，神火学院的规则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是一柄柄重锤，狠狠砸在吴刚的心头。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
也不是！
规则之下，当然不允许！
可潜规则里，天才的特权，废物的卑微，早已是所有人默认的事实！
这种事，做得，说不得！
眼前的李牧，却把它血淋淋地，当面掀开了！
疯子！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逻辑清晰的疯子！
吴刚的心中，警铃大作。
眼前的李牧，已经不是他印象中那个沉默寡言的学生了。
他是一头披着人皮的，蔑视一切规则的怪物！
远处的刘玥，已经彻底呆滞了。
她听着李牧那一句句大逆不道，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扭曲真理的话语，感觉自己从小到大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是啊。
为什么赵峰可以理所当然地想杀死李牧？
那现在，李牧比他更强，用更残忍的方式报复回去，又有什么错？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疯狂滋长。
吴刚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跟这种疯子讲道理是没用的。
他必须用绝对的力量，将其镇压！
“李牧。”
吴刚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凝重。
“无论你有什么理由，拥抱邪能，重伤同学，都已触犯学院铁律。”
“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现在，放弃抵抗，跟我回学院接受审判，这是你唯一的……”
“审判我？”
李牧轻笑一声，打断了他。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缕幽绿色的邪能火焰，在他的指尖跳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吴老师。”
“你有没有想过。”
“或许，现在该接受审判的……”
“不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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