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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吧。”陈默指了指角落的红木椅子,顺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天冷,先暖暖身子。”

“我姓李,”男子主动开口,声音沙哑,“家里老母亲病了,急需用钱...这才想着把这宝贝卖了。”

这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打量着陈默,心里想着陈默看起来这么年轻,是否出得起钱买他手上的“宝贝”。

不过他很快也放宽了心。

再怎么没钱,也总好过被人撵出来,至少不会空手而归。

陈默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盯着男子怀中的布包。

那包裹不大,约莫一个巴掌的大小,被灰布层层包裹,看不出形状。

“能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吗?”陈默语气平和,既不显得过于热切,也不显得冷淡。

李姓男子迟疑了一下,终于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包。

随着灰布一层层揭开,一个泛着琥珀色光泽的竹雕笔筒逐渐显露出来。

笔筒高约十五厘米,直径八厘米左右,筒身上雕刻着精美的松下高士图。

陈默眼瞳有金光流转,很快就验证了心中的想法,表面依旧平静如水。

见陈默在端详,李姓男子开口道:“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祖父是大地主,后来家道中落...”

男子眼神闪烁,“老板,这可是真品,刚才家伙不识货!”

陈默放下了笔筒,平静地道:“这样吧,我有什么就说什么,这店是我家的,我三岁就跟着父亲逛古玩市场,五岁就懂得辨认一些简单的真伪,想必也是古玩街那边的店都不收,迫于无奈,你才找来旧街这里,对吧?”

李姓男子面容一僵,讪讪一笑,刚要反驳,陈默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道:“我们就简单点吧,你想要多少钱?”

男子眼睛一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三十万!少一分都不行!”

陈默道:“李先生,你要真想达成买卖,你出个满意的价钱,我们可以好好谈,要是再这么不切实际,我想不到还有哪家店,哪个人会欢迎你。”

言下之意,就是再这么无理取闹,老子就要赶客了。

李先生干笑一声,心里对陈默也个高看了三分。

无论陈默是真的这么沉着冷静,还是装出来的,他确实不想继续碰壁了。

“老板,我和你明说了吧,这是我曾祖父当年在苏州做官时,当地名家送的,一直传下来的!”

陈默摇头,“李先生,您这要价也太离谱了。这竹雕最多值个一两千,还得看有没有人愿意要。”

“一两千?”男子脸色顿时变了,“你这不是欺负人吗?这可是古董!”

陈默耸耸肩:“古董也分三六九等。您这东西连个像样的出处证明都没有,我怎么知道真假?再说了,”他指了指笔筒上的几处磨损,“这些磨损都不轻,影响品相。”

男子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陈默知道,这时候谁先松口谁就输了。他故意转身去整理柜台上的账本,表现出对这笔交易兴趣缺缺的样子。

“那...二十万?”男子试探性地降价。

陈默头也不抬:“两千。”

“十五万!不能再少了!”

“五千,这是我的底线。”陈默终于转过身来,面无表情,“李先生,我也是小本经营,风险太大。您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去别家问问。”

男子咬了咬牙,突然一把抓起笔筒就要往外走:“好!我去找别人!不信没人识货!”

陈默没有阻拦,继续整理账本。

当李先生的手碰到门把手时,陈默才慢悠悠地说:“这条街上除了我和旁边的刘老板,没人收古董,再远一点,你就要去省城卖了,你也知道,连青城的古玩店都不做你的生意……”

李先生背影明显僵了一下,他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己跑了几天,腿都要断了,省里的古玩店更专业,规模更大,搞不好连路费都亏了。

李先生终于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既愤怒又无奈:“你到底能给多少?”

陈默伸出五根手指:“八千。这是我最后的报价。”

“八千太少了!”男子几乎要跳起来,但随即又泄了气,“至少一万二...”

陈默摇摇头:“八千,现金,现在就能拿走。”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叠钞票,在手里轻轻拍了拍。

李先生惊奇地发现,桌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沓现金,陈默还用手指敲了敲,看向他。

李先生盯着那叠钱,喉结上下滚动,最终,他颓然地点了点头:“成交。”

陈默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数出八十张百元大钞递给男子,同时从柜台下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买卖合同。

“麻烦签个字,按个手印。”陈默递过笔和印泥,“这是规矩。”

男子草草签了名,按下手印,抓起钱就往外走,生怕陈默反悔似的。

刘畅此时心情很好,因为刚才做了一笔生意,虽然只有几百的入账,但至少今天也算是开张了,谁知道他送走客人,就见到刚才那中年男子红光满面地从澄心堂走出来。

刘畅看向那中年男子的身上,布包已经不见了,他眉头蹙了蹙,于是走进了澄心堂。

“小陈啊,刚才那穷鬼的笔筒卖你了?卖了多少啊?”刘畅假惺惺地笑着,“我看他出去时高兴得很啊。”

刘畅那张油腻的脸探了进来,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陈默把玩着手里的竹雕笔筒,见刘畅进来,也只是淡淡一笑:“没多少,我看那竹雕品相还行,看那个人可怜,就随便给点钱打发走了。”

赵刘畅狐疑地打量着陈默,显然不信这番说辞:“是吗?我看那人可不像是容易打发的主儿...”

“刘老板要是感兴趣,不如去追上他问问?”陈默故作热情地建议,“他应该还没走远。”

刘畅脸上有些尴尬。

说严重点,这是商业机密,哪里有人会分享出去的,不过就是看到陈默年轻,他心里有一点不甘心加上好奇,想要套一套话罢了,没想到热脸贴了冷屁股。

刘畅随即又挤出笑容:“哎呀,我就是随便问问。对了,你父亲的事...节哀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面对这一副惺惺作态,陈默不冷不冷地道:“刘老板有心了,我们澄心堂虽然小,但还能维持。不劳您费心。”

刘畅被这不软不硬的钉子碰得脸色发青,语气也生冷了起来:“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但做生意嘛,还是需要前辈指点的...”

陈默已经有些不耐烦,而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

“老刘,原来你在这啊,我去找你,你店里伙计说你在这……”

“咦?小兄弟,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