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第三块黑布掀开,是一件天青釉茶盏,陈默沉思了片刻,思索了起来。

唐装老者和余雪箐对视了一眼,刚才陈默的一番鉴定,确实是让他们感到意外,有这样鉴定功力的人,要么是象牙塔内的教授,要么坐镇一方博物馆。

第三件物品陈默思索的时间相对久一点,他觉得余雪箐不会轻易让他拿走30万,但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余雪箐也没有打扰,本以为陈默会思考久一点,没想到他就下了判断。

“半真半假。”陈默说道。

“何以见得?”一直不出声的唐装老者开口问道。

“这是一件宋代汝窑天青釉茶盏,但是盏身是真品,底足是后接的。接胎处釉色过渡太生硬,而且真品底足会微微内敛,这个太平直了。”

余雪箐眼中异彩连连,笑道:“精彩!”

“恭喜。”她递来一张支票,“30万是你的了。”

接过这张支票,陈默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有些喜色。

唐装老者走上前来,哈哈一笑:“后生可畏啊,这位小兄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祖上是做什么的?”

“我叫陈默,家里是开古玩店的。”

“原来是同行啊!难怪眼光如此犀利!”唐装老者笑道。

陈默摇了摇头,道:“我刚接手家里的古玩店,还在起步阶段。”

唐装老者接着问道:“不知道令尊是谁?能教出你这么一个有眼光的鉴定师,肯定也是声名在外。”

陈默显得很淡然,道:“我爸刚去世没多久。”

唐装老者怔了下,余雪箐则是开口道:“抱歉。”

陈默也没有多说什么,朝两人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就准备收起铜镇纸。

“等等。”

余雪箐看着陈默手中的铜镇纸,道:“你的铜镇纸卖吗?我可以收。”

陈默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才想到自己是来古玩街是出铜镇纸的。

“余老板能出多少?”

余雪箐道:“背诵宣和的铜镇纸稀缺,以你手上这个的品相来看,大概率也是在地摊上捡漏的,对吗?”

陈默点了点头。

他手上的铜镇纸品相不是说非常好,就是因为被摊贩一窝蜂全部收在一起,容易产生磕碰所致。

“品相确实不是说很好,但铜镇纸真品稀缺,据我所知,10年前的宋代青铜卧狮镇纸,也能到70万以上,经过了这么多年,铜镇纸的价格已经今非昔比。”陈默说道。

余雪箐嫣然一笑:“到底是做生意的,你说的不错,这样吧,70万,如何?”

陈默心底有些诧异,忍不住多看了这个美丽的女子。

尽管经过了十多年,铜镇纸的价格有所增长,但考虑到折损和品相,陈默的心理预期其实是60万,70万,属实是高了一些。

连唐装老者也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余雪箐,心里盘算着。

这个价格,陈默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应答下来。

欠货领情了之后,唐装老者走上前来,笑着道:“呵呵,陈老板,我们玄鉴阁也是新店开张,以后我们还有许多交流的机会。”

“一定。”陈默点头。

接着他看了一眼余雪箐,也微微点头,然后离开了。

陈默离开了之后,唐装老者看着那背影,笑容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疑虑。

“小姐,没想到这小小的青城,居然也有这么厉害的鉴定师,而且还这么年轻。”

余雪箐微微点头,道:“松伯,帮我留意一下他,虽然他在某些方面确实是有些生涩,但好好培养的话,以后未尝不能帮助我们。”

……

陈默回去了澄心堂之后,对今天的事还是觉得有些幸运。

不仅出手了铜镇纸,还连带着赚了30万。

他当然知道余雪箐最后是卖了半个人情给他,也算是交朋友。

古玩这个圈子就这么多,多一个朋友等于多一条路。

陈三眼虽然忠厚老实,技术过硬,但也太死板,不懂得变通,以至于到死都没有人前来祭拜。

陈默发誓自己不能走父亲的老路子,但父亲品行,却是他需要学习的。

想着想着,陈默觉得眼睛传来了疲劳,他猜想应该是眼睛使用过度所致。

一夜睡得昏沉,直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街对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吵醒了他。

陈默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看见隔壁“博古轩”门口,老板刘畅全正粗暴地推搡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

“滚远点!拿个破铜烂铁也敢来我这骗钱?”刘畅全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写满了鄙夷,他四十出头,身材发福,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唐装,活像个蹩脚的江湖骗子。

整条旧街就只有两家古玩店,一家是澄心堂,一家就是刘畅的博古轩。

刘畅这人精于算计,而且很会经营,人脉也多,生意自然比澄心堂要好一些。

那男子踉跄后退几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蓝布包裹的物件:“老板,您再仔细看看,这真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

“看个屁!”刘畅全啐了一口,“就你这德行,祖上能有什么好东西啊?赶紧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陈默冷眼旁观。

刘畅这人他再了解不过,势利眼、没真本事,全靠坑蒙拐骗。

父亲在世时这人没少对父亲冷嘲热讽,父亲人善良,也没有和他争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如今父亲刚走,不用说这家伙心里肯定凉快得很,甚至恨不得澄心堂倒闭,别抢他的生意。

那衣衫褴褛的男子垂头丧气地转身,正好经过澄心堂门口。

陈默注意到他虽然穿着破旧,但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手腕上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白痕,这像是长期戴表留下的痕迹,他心里也了然了几分。

这种人他小时候见的太多了,他本来准备进去,不想多加理会,却不想眼睛无意一扫,发现男子怀里抱着的布包,突然有淡淡的金光逸散出来!

他心头微微一惊,但同时也是一喜!

看来自己运气真的来了,一起床,生意就上门了。

“这位先生,”陈默突然开口,“你有东西要卖吗?或许我可以帮你估一下价格。”

男子猛地抬头,看到了澄心堂三个字,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恢复成可怜巴巴的模样,点头走了进去。

而这一幕正好被刘畅看到,他撇了撇嘴,有些不屑,转身就进了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