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矛捅穿无相天魔喉咙的瞬间，我听见琉璃碎裂的声音。
不是天魔的喉咙——是整个三十三重天在开裂。凌霄殿匾额砸在我脚边，金漆剥落后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血管。那些血管突然爆开，溅出的不是血，是粘稠的浊气。
补天石！六耳猕猴在我耳边吼，这秃驴是女娲娘娘当年——
他的话被狂风扯碎。无相天魔的骷髅法相正在坍塌，每块碎骨都变成翻滚的浊气。我闻到了开天辟地时的腥味，混着被镇压万年的怨毒。
混天绫突然暴长千丈。红绫缠住下坠的凌霄殿梁柱，我借力翻上残存的飞檐。脚下云海已成血池，仙魔尸骸在浊浪里沉浮。有个只剩上半身的罗汉正用禅杖划水，袈裟里钻出蜈蚣足。
火灵圣母的声音从地脉深处传来。整片天空突然燃起青白色大火，火苗舔到哪儿，哪儿的浊气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烈焰中浮现出她模糊的面容，长发是流动的岩浆。
石头。她嘴唇开合间溅出火星，焚天战甲还差最后一块。
我低头看胸甲。原先缺失的心口位置，现在浮现出莲花凹槽——大小正好嵌进乾坤圈。
远处突然亮起青光。太白金星的白胡子烧没了，官袍碎成布条。他掌心托着朵含苞青莲，每片花瓣都刻着太古神文。老东西的皮肤正在龟裂，裂缝里透出的光刺得人流泪。
创世青莲？！六耳猕猴的断耳猛地竖起，好你个老倌——
浊气突然凝成巨掌拍下来。太白金星被砸进云层前，奋力把青莲抛向我。莲花在空中舒展，露出花蕊里跳动的心脏——是颗石心，表面布满和我身上同样的裂纹。
混天绫卷住青莲的瞬间，我后心挨了记重击。有根骨刺从背后捅穿战甲，尖端离心脏只差半寸。回头看见天魔的残躯正在重组，浊气里浮出千万张痛苦人脸。
接着！
六耳猕猴把金箍棒残柄抛来。我接住的刹那，棒身突然软化，变成金灿灿的毫毛。这泼猴自己却在下坠，右腿被浊气缠成黑色。
塞耳朵里！他吼得撕心裂肺。
我把毫毛按进左耳。世界突然安静了，接着响起开天辟地时的第一声雷鸣。战甲上的所有名字同时发光，那些反叛者的魂魄顺着火光往我血管里钻。
乾坤圈自动嵌进胸甲。青莲包裹石心的刹那，三昧真火从七窍喷涌而出。火灵圣母的烈焰与我相连，把云海烧成熔炉。
无相天魔终于现出本体——是团不断坍缩的混沌，核心处有女娲封印的印记。浊气扫过南天门废墟，那些仙傀突然集体自燃，像一串人形鞭炮。
太白金星从云堆里爬出来。他官帽没了，天灵盖裂开，里面飘着缕残魂：三太子...青莲只能开一次
混天绫突然分成千万缕。每缕红绫都缠住个燃烧的仙傀，把他们拽向天魔本体。爆炸接连不断，浊气被炸出蜂窝状的孔洞。
六耳猕猴不知何时爬上了我肩膀。他少了条腿，断口处闪着火星：石头，该换新天了。
我握紧乾坤圈。胸甲里的石心跳动如擂鼓，那些反叛者的名字在血液里咆哮。火灵圣母的烈焰顺着脊梁骨往上窜，在头顶凝成火焰莲冠。
无相天魔发出最后嘶吼。浊气凝成女娲补天时用的神鞭，冲我天灵盖劈下——
我迎着鞭影跃起。乾坤圈与青莲相撞，迸发的光芒刺穿三十三天。余光瞥见六耳猕猴在笑，他剩下的半截金箍棒正插在自己心口。
俺老孙...押对宝了...他的声音混在爆裂声里。
光芒吞没一切的瞬间，我听见琉璃天穹碎裂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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