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穿越小说 > 抬龙棺 > 第十四章 杀生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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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努力将那些破碎恐怖的画面转化为语言。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心口那枚祖龙哨的余温似乎跳动一下,牵扯着灵魂深处的剧痛。

墙缝李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当我说到“九个滴血的红点”和“穿黑衣服的邪恶祭师”时,他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九龙舆图!黑袍祭师!”他失声低呼,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酒壶,“妈的……果然……‘九幽开天’……他们真的在干!九个节点……九个……”

他猛地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那哨子呢?!你看见那哨子的时候……它什么样?!在你那些‘看见’里!”

“它……它在……”我艰难地回忆着那最后的、也是最震撼的画面,“在一个……很大很大……看不清头尾的……青色的大龙……眼睛里……那龙……在看着它……也……也像是在……看着我……”

“祖龙之影……凝视祖龙哨……”墙缝李喃喃自语,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敬畏。他看向我手中那枚灰败哨子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市侩的贪婪,而是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复杂情绪,混杂着恐惧、狂热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

“小子……你……”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

“唔……”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呻吟,从旁边传来!

是柳七姑!

只见她盖在麻袋下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那双深井般的眸子里,此刻没有鬼火,也没有清明,只有一片混沌的痛苦和茫然!她像是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惊醒,却又无法挣脱!

“纸……纸……”她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沾满泥污的右手无意识地抬起,五指以一种极其僵硬、却又充满某种玄奥轨迹的方式,在虚空中徒劳地抓挠着!仿佛在寻找她赖以生存的纸和篾!

随着她手指的抓挠,空气中那些看不见的“炁”似乎受到了强烈的扰动!仓库角落里堆积的灰尘、散落的碎纸屑、甚至墙缝李脚边一张揉皱的旧报纸,都开始无风自动,簌簌作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要朝着柳七姑的手汇聚过去!

“不好!她魂魄不稳!在无意识引炁!”墙缝李脸色剧变,猛地扑过去,想按住柳七姑躁动的手!

但晚了!

柳七姑那只抓挠的右手,猛地指向了刘一刀遗体旁、那卷油布包裹的一端——那里,露出了刘一刀从不离身的那把厚背砍刀的一截刀柄!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血腥、煞气、以及无数亡魂哀嚎的冰冷凶戾之气,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醒,猛地从那截黝黑的刀柄上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角落!

这股凶煞之气与柳七姑无意识引动的紊乱灵炁猛烈碰撞!

“噗!”柳七姑如遭重击,再次喷出一口暗红的鲜血!眼中的混沌瞬间被巨大的痛苦取代,身体一软,再次陷入昏迷!但这次,她的脸色更加灰败,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与此同时!

我紧握祖龙哨的手心,也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那枚灰败的哨子仿佛被那爆发的凶煞之气刺激,上面的鬼工纹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暗金流光!一股冰冷、狂暴、充满无尽杀戮与死亡气息的幻象,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那丝灼痛,狠狠冲进了我的脑海!

我看到了!不是九龙,不是舆图!而是——刑场!

血色的夕阳下,断头台高耸!台下是无数麻木或狂热的面孔!台上,一个赤裸上身、肌肉虬结、满脸横肉的刽子手(年轻时的刘一刀?),面无表情地举起一把厚重的鬼头刀!刀身黝黑,刃口雪亮,在夕阳下反射着刺目的血光!刀柄上,缠绕着浸透鲜血的麻绳!

刀落!

人头飞起!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溅了刽子手满头满脸!那滚落的人头,双目圆睁,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怨毒,死死地盯着持刀的刽子手!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无数的人头在刀光中飞起!无数的怨魂在刀锋下哀嚎!那把厚重的鬼头刀,饮尽了鲜血,吞噬了生魂,刀身上的黝黑越来越深沉,煞气越来越浓烈!最终,化作了刘一刀从不离身的那把——杀生刃!

“呃啊——!”这血腥恐怖的幻象冲击,让我头痛欲裂,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手中的祖龙哨也随之一烫!

“操!”墙缝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煞之气冲击得脸色发白,连退两步。他看了一眼昏迷的柳七姑,又惊疑地看了一眼我痛苦的表情和刘一刀遗物旁那把露出刀柄的凶刃,眼中充满了忌惮。

“这莽夫的刀……太凶了!沾的血太多!成了煞器!不能放在这儿!”他当机立断,强忍着不适,上前几步,用一块破布小心翼翼地裹住那截露出的刀柄,将整个油布包裹拖到远离柳七姑的角落深处。

随着杀生刃的凶煞之气被隔绝,仓库角落那躁动的灵炁和恐怖的幻象才缓缓平息。柳七姑的气息依旧微弱,但似乎平稳了一丝。我脑海中的刑场幻象也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剧烈的头痛和心口祖龙哨残留的灼痛。

墙缝李喘着粗气,靠在冰冷的木桶上,眼神在我、柳七姑、刘一刀的遗体、还有那角落里的杀生刃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我手中的祖龙哨上。他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低声自语,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天:

“祖龙哨……杀生刃……纸娘子……还有那要命的九龙舆图……他娘的……这浑水……老子这条老耗子……到底蹚了个什么玩意儿……”

仓库外,暴雨依旧。仓库内,死寂无声。只有油灯的火苗,在未知的命运面前,不安地跳跃着。

突然!

“笃……笃……笃……”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手指关节叩击厚重木门的声音,从仓库深处那片被巨大货箱阴影笼罩的、无尽的黑暗中,幽幽地传来……